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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才看到兩人的婚紗照,都是眉開眼笑帶著點羞澀的模樣。再到后面,便沒有幾張了,劉鳳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少,表情越來越僵,安德榮也越來越瘦,背越來越駝。第三個相冊是全家福,相冊很厚,封面很溫馨漂亮,是藍色背景和三只鹿的卡通畫,路爸爸,鹿mama和鹿寶寶。然而打開相冊,只有前面兩頁貼了照片,后面全是空白。安齊抱著相冊,說:“這些我想都拿走?!?/br>“好?!笔挐捎聭?。安齊搭起兩個紙箱子,將這些分別放在不同的紙箱子里。直到晚上十點多,兩人才收拾好,把所有箱子搬下樓,安齊站在門口,緩緩拉上門,隨著門一點點關上,走廊里射進去的燈光一點點收起來,直到黑暗覆蓋整間屋子,安齊關上了門,他輕輕轉動門把手,咔嚓一聲,仿佛也代表著他心里那扇昭示著未成年人的門對他緊緊關閉了。他頭頂的大樹倒了,從今以后,他將會在風雨里伸展枝椏伸展成另一顆大樹。☆、墓園周日一早,兩人很早便起來了,匆匆吃完早飯,便驅車前往西郊墓園。“閉上眼補補覺?!笔挐捎逻呴_車邊對安齊說。安齊木呆呆盯著前方,“不累?!?/br>蕭澤勇:“早上就吃了個饅頭,中午想吃什么?”安齊:“你定吧?!?/br>蕭澤勇:“想聽什么?”安齊:“隨便吧?!?/br>蕭澤勇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看著安齊,安齊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看他,“怎么了?”蕭澤勇嘆了口氣,深深看著他:“安齊,傷心就發泄出來,你這樣,我很擔心?!?/br>安齊眼神一閃,垂下眸子,沉默下去。蕭澤勇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他猛地開門下車,站在路邊點燃一支煙,徐徐放緩呼吸,就好像這樣,胸腔里憋著的那股氣便能被他吐出來。吹了約一刻鐘的冷風,蕭澤勇把快燃到手的煙頭扔進垃圾桶,走進一家小賣店,“老板,有沒有奶糖?!?/br>老板是個大爺,聞言指了指掛在床邊的一掛旺仔牛奶糖。蕭澤勇把一掛都摘下來,問:“這些多少錢?”這一掛有5包,大爺瞟了一眼,說:“一包一塊五,五包七塊五?!?/br>蕭澤勇拿出錢包,給錢的時候瞟到什么,身形一頓,低頭把報紙撈起來,問:“這是今天的報紙?”大爺嗯了一聲,懶洋洋說:“報紙一塊錢?!?/br>蕭澤勇緊緊拽著報紙將那一行小字看完,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安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亂糟糟的,就好像在海上迷路漂泊了十幾天、彈盡糧絕的小船,周身都彌漫著一股子壓抑黑暗的氣氛,就好像下一刻它便會漂入地獄。門被拉開,蕭澤勇滿身寒氣,他兜著一份報紙和五包糖進來,安齊看了他一眼,蕭澤勇剝了顆奶糖,塞到他唇邊,安齊張開嘴含進去。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蕭澤勇遞過來一張本地報紙,說:“還是覺得你應該知道?!?/br>安齊接過報紙,翻動的手猛地顫抖起來,他目光緊緊盯著其中一個版面,上面其中幾個大字迅速劃過他的眼眶,“流浪漢”“打架”“死”。“他死了?”安齊說這話的時候,聲線有些顫抖,音腔里充滿了懷疑,他猛地抬頭看蕭澤勇,“他死了?!怎么死的?!”蕭澤勇指著報紙:“這里有照片,還是穿著那天的衣服,報紙上沒是被人圍毆打死的,他身上有很多新傷?!?/br>安齊:“這些不是我弄得,那天我就沖他脖子來了一下,然后把他捆起來,他那時身上也沒有這些傷的!”蕭澤勇:“你母親走時跟我說過,會把他送進派出所,而后來他來找你,應該是不知怎么逃出來了。我猜他手上沒錢,毒癮犯了借了錢沒法還,所以跑了來找你,結果被人要錢,被打死了?!?/br>安齊滿心不可置信,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報紙還有相關內容報道,這一切都不容得他不相信,安齊捂著臉靠在座椅上,呵呵笑出聲來,“被人打死了!被人打死了!”蕭澤勇充滿擔憂:“安齊?!?/br>安齊靜了下來,說:“安德榮,他是德國留學回來的博士,那時候留洋的人本就不多,何況是這樣的學歷,因此萬眾矚目,那時候爺爺只有他一個獨子,他回來之后便繼承公司,他也是在那時候認識母親,不顧一切和母親在一起。本來婚后兩人很甜蜜,誰知他不知何時染上毒癮,不出幾年便把產業敗光,把爺爺奶奶氣死,母親曾經和他離過婚,后來他又死皮賴臉追上來,騙母親給他賺錢吸毒,后來幾次戒毒不行,還對母親非打即罵,母親精神漸漸不好,時?;秀?,又一次還曾經把我當成父親打了我一頓,之后母親便把父親趕出去了,她和我住在一起,雖然還會發病,但是看醫生后控制得不錯。而父親也漸漸變得只要有藥,便誰也不認得,什么也不關心。一個留學商學博士,竟然落得這樣的境地,真是、真是!”蕭澤勇聽完整個故事,久久說不出話來:“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曾經的選擇?!?/br>“我懂事時4歲,他不在身邊,每每上幼兒園看到別家孩子擁有父親,心里永遠是羨慕的,還曾經問過母親,父親在哪里,母親沒有說話,卻在我5歲時,帶他回來,說這是我父親。我開始還很高興,跟著他纏著他,他開始還會逗我,給我糖吃,后來便要么躺在椅子上瞇著眼一臉享受,要么便虎著臉打罵母親。他讓我害怕。我對他感情復雜,父親,本該像大山一般給我可靠地肩膀,而最后卻如同泥潭一般,把我們全家都拖入黑暗之中。我常常后悔,是不是因為我小時候那不懂事的一句話,讓母親的生活陷入這樣的漩渦里?!?/br>蕭澤勇:“你母親也是想為你好,可惜選錯了方向,她雖然堅強,但也被這一錯誤決定延誤終身?!?/br>安齊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后長長呼出來,“走吧,去看母親?!?/br>蕭澤勇看著他,氣氛沉默片刻,蕭澤勇打開音樂,驅車繼續前進,充滿節奏感的朋克音樂充滿車內,卻襯得氣氛更加壓抑。墓園很快便到了,蕭澤勇把他帶到劉鳳墓前,安齊看著墓碑上劉鳳年輕時無憂的容顏,突然鼻尖酸澀,好像直到這時,他才終于確定,母親真的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安齊忍下眼眶中的淚水,說:“母親,我來看你了。我前兩天才知道,您竟然……父親來找我了,我把他丟出去,可他卻被人打死了。蕭老師一直在照顧我……”兩人提了一個大袋子過來,安齊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從里面拿出一個桶,然后拿出整理好的東西燒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安齊回家整理好的,劉鳳曾經喜歡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