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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除了奶娘。我從小就在哈爾濱,大一些去了沈陽,然後去日本求學──當然,在母親的眼里,不務正業的我自然會被送出去學一些不如流的東西──至少在她眼里是不入流的了,就那樣陰差陽錯的在京都碰上了大哥──天知道他怎麼會出去的,不入流的洋學,他又和母親做過哪些激烈的斗爭?然一切都是與我無關。他或許是對我愧疚,或許是其他的什麼,總之并不是因為親情的緣故一直對我照顧有加,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見到他的次數實在是羞於出口,他之所以認得我也是從學生的名簿上讀到的。學期滿後,我便又回了哈爾濱,兩年以後凌家從上海派人過來尋我,說是去認祖歸宗。真是可笑啊……太可笑了。眼見的到了八月份,炮火燃了起來。大家都在唏噓著什麼,我卻真的有些不以為然起來──有什麼的?打七月七的時候,我就猜著會有這麼一天的。有人逃難有人死亡,租界上空的炮火仿佛都是在耳邊響起。每一天都是生與死的考驗。什麼生意什麼錢財,有命留住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是甚至想,是不是下一秒,我家的老宅也會像孫家的洋樓一樣,在炮火里化為煙塵。然而并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老宅受了損,卻并不嚴重。空襲又來,我卻笑出了聲。槍林彈雨里的上海灘終於安靜而蕭條了,然而沒過幾天,在震天的炮火里重新歌舞升平,儼然又是太平的盛世。人類,總是善於遺忘的。很快的,一切都是很快的。很快的,12月5日,日本占領軍在浦東成立上海市大道政府,公署設於浦東東昌路,以蘇錫文為偽市長。當日發布,擬定大道政府設置秘書處、特區辦事處、社會局、警察局、財政局、教育局、衛生局、土地局、交通局、工務局、肅檢局、地方政務總署等12個部門。又是一陣唏噓,又是一陣感嘆。沿街的報童,起義的黨人,政府的呼吁……還有用不休的演說……一切都像是鬧劇……活生生血淋淋的鬧??!對於這些,我倒是沒所謂的。我現在只是個商人,哪怕再有錢,也只不過是個商人。家國天下的事我管不了,還不如不管。天下大亂,誰還管得了誰呢?我不像君禺,一心一意的家國天下,聽說加入了什麼布爾什維克,為抗日作斗爭。**********挽秋是梁家的人,據說是親戚,按理也應該叫一聲少爺。我一月份才從北方回來,五月的時候正式接手家業,六月的時候知道挽秋這個人,八月的時候才真正的見到他。籠統的說,挽秋長得并不好看。既不是英俊的,又不是美麗的,也不是瀟灑的,更不是柔媚的。挽秋的長相也并不難看,算是比一般的男子清秀一些,但上海,從來不缺清秀的男子。或者說,直到我見到挽秋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一個人笑與不笑,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而當這兩種氣質揉在一起的不但不讓人覺得惡心,反倒讓人再移不開眼。那天是我第一次同他們出去喝酒。離外灘不遠的中式餐廳里,算得上是豪華。陳易葳做東,出手很是闊綽。三兩個生意上的朋友,一共也不過才五個人罷了──算上挽秋。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挽秋的時候,他穿著一件綢衣,月白色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柔和而斯文。然而他對我笑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男人的笑容也可以被稱作為嬌媚入骨,一個男人的笑容也可以美得不可方物!然而那一笑里,那雙如琉璃似琥珀的眼里滿含著譏誚,只那一眼,便刺得我鮮血淋漓。陳易葳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梁少爺,名叫挽秋?!庇謱χ烨飳⑽医榻B了一遍。挽秋斂了笑容,又是那副清淡漠然的表情,眼波流轉間刺得我渾身顫栗。許久,他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凌陌白……”他頓了一頓,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單薄的唇微微開合,“我是不是該說久仰大名?”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我干笑了兩聲,舉了杯,一飲而盡,“不敢,不敢?!?/br>衛童笑道,“挽秋面子大得很嘛!”衛童是陳易葳的朋友,我和他并沒有往來,但在上海,他父親還算是個可以站得住腳的人物。挽秋冷笑了一聲,并不看他,而衛童卻并不生氣,牽了挽秋的衣角拽了一下。動作不大,卻很是親昵,或者是因為習慣,我一向很注意微小的動作,見狀不由得愣了片刻,抬頭時挽秋依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眸里的譏誚更深了幾分,我驀然的就開始心痛。衛童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動作,只是對梁天奇道,“聽說天奇你最近和凌少的來往還不少,不知道凌少爺感不感興趣?”我聽不太懂他們說的話,掩飾性地喝了一口酒,笑道,“衛兄多慮了,天奇兄我可是信得過的,不過不知道你們所說的興趣是什麼意思?”衛童愣了一下,拿眼睛去斜陳易葳,陳易葳笑笑,梁天奇冷笑道,“也許世界上還有像我和易葳這樣的人呢?!边@話說得,大有諷刺之意。衛童顯然不大高興,至於後來,宴席便不歡而散。他們都先出去了,挽秋一直沒走,我像是有病似的,竟也不走。挽秋深深地看我一眼,只有這一次沒有譏誚,半晌,他淡淡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我一怔,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對我一笑,眼神清澈,笑容璀璨。他轉身離開,我卻醉在了他的笑容里,再醒不來。等我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羞赧,匆匆的出去,看見陳易葳還站在門口等我,我走過去,他笑道,“陌白兄這是怎麼了?”我搖搖頭,便道,“易葳兄特地等小弟,想必一定是有什麼事吧?!?/br>他笑了笑,神秘道,“你知道今天找你什麼事?”我沒接話,他繼續道,“剛才那個挽秋……”他頓住,笑得有些奇特,“我們幾個當中,衛童顯然是最出色的,經商的能干不說,官場上不但有朋友,但親戚更多?!?/br>他說的這些我倒是知道,據說是和某位大員有著不遠的親戚。陳易葳又道,“而那衛童,偏偏只喜歡弄些孌童?!?/br>他說到這里我便明白了,可我卻不滿於他對挽秋的稱呼。他笑笑,繼續道,“可是那樣的人畢竟是少的,他卻總是喜歡顯擺,今日怕是特意顯的,可惜你卻不懂,那不是掃了人家的興了?”他說到這里,我卻還有一點不明了,便遲疑道,“那梁挽秋,不是梁天奇的堂兄弟麼?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吧?”陳易葳笑道,“陌白兄有所不知。梁挽秋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