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

短暫的寂靜后，一個著惡人谷裝扮的紅衣女子輕功躍上了臺子，同可人遙遙對峙。

“惡人谷肖天歌，還請指教?！?/br>
可人冷眼看著肖天歌抽出腰間長鞭，面不改色的長劍出鞘，道：“請?！?/br>
戰況一觸即發。

場內諸人紛紛坐直了身，喧囂呼喊遠遠蕩開。

穆玄英側耳聽了會，便放了心，繼續往外走。

方才可人的一番話攪得他思緒煩亂，現在想起來，還是太沉不住氣了。他不希望可人看出什么，但自己卻總是忍不住去反駁一些明知道是試探的言辭……

即使天下人都說那個人是不好的，他也希望他是好的。

就算那人做出了那種無法原諒的事，他生氣，怨恨，憎惡，然而一切過后，留下的卻只有說不出的難過。

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不給自己留半點后路，為什么就那么相信自己甚至不惜以性命為賭。

就這么愛……穆玄英嗎？

他停下腳步，抬手按住了胸口。那里突然熾熱了起來，像是在無盡沙漠里輾轉流浪的旅人，終于找到了甘霖溪泉一般，熱切激烈，悸動不已。

穆玄英莫名的焦躁了，他使起輕功跳上高處，舉目四望，視野里是一片飛閣流丹，碧瓦朱檐。

“我知道你在這?！彼а狼旋X的喊著，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憤恨和委屈?！澳阕龀瞿欠N事情，還想一走了之嗎？！莫雨，有本事你就給我出來！”

風莎莎的吹過耳畔，樹葉婆娑，天晴日朗，沒有任何人應聲而出。

心口悸動的熱量慢慢消散，終歸于沉寂。

明明該逃走的是他才對，該躲著的也是他才對，可偏偏一切都反了過來。從那天之后，莫雨再沒有出現過，他躲著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著他，讓穆玄英一個人糾結掙扎踟躕煩惱，把什么問題都扔到了穆玄英的身上讓他去選擇。

可惡。

穆玄英氣的踢飛了足下一片松動的瓦礫，瓦礫跌落院中，引來了一陣sao動。

穆玄英一驚，連忙躍下房頂，就聽身后有人道：“玄英？”

穆玄英回頭看去，柳靜海正一臉訝然的望著他。

“三莊主……您沒事吧？”

柳靜海搖了搖頭，目光掃了一眼院子里那片突兀的瓦礫殘骸，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怎么在這？”

穆玄英尷尬的摸摸后腦，走到柳靜海身邊回道：“我出來散散心……”

“很無聊嗎？”

“也不是……”

“哈哈，我也覺得很無聊，這沒什么?！绷o海笑著拍了拍穆玄英的肩，“大哥的想法我理解，不過啊，這種大會，沒有天縱奇才，沒有絕世神兵，是很難有意思的?！?/br>
“吞吳不就是絕世神兵？”

“吞吳？”柳靜海搖搖頭，“如果二哥在，就不會這樣了……”

穆玄英適時的沒再多說。兩人走了一會，柳靜海忽然低聲問他：“我著實不是故意偷聽的，不過，剛才玄英是在和誰說話？”

“……”穆玄英一下紅了臉，憋了半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柳靜?？此麡幼?，連連擺手道：“我真沒有聽到什么，只是好奇那個小瘋子莫雨到底對你做了什么……”話未說完，才反映過來閉上嘴，尷尬的笑了笑，“你若不愿意說，就算了?！?/br>
穆玄英不知回什么好，過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緩緩道：“那莫雨……是我哥哥?！?/br>
“哥哥？”柳靜海驚訝的挑起眉，“你不是浩氣盟的嗎？怎么會有一個惡人谷的哥哥？”

穆玄英苦笑一聲，是啊，他也想知道，為什么他們會變成這樣。

“此事說來話長，都是些陳年舊事了……”

柳靜海見穆玄英沒有跟他深談的意思，便知趣的不再追問。

穆玄英心思重重的和柳靜海一路走到了南院，柳靜海和他告別，離開前，忽的被穆玄英叫住，聽他踟躕的問道：“三莊主上次同我講過那情牽蠱的故事……結局如何？”

柳靜海沒料到穆玄英會問起這個，愣了愣，才嘆息道：“結果……那位天策女將戰死沙場了，而情牽蠱也就此從江湖上銷聲匿跡?！?/br>
“那種下情牽蠱的人呢？”

“他啊……”柳靜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和憐憫，“求而不得，又痛失所愛。沒人再見過他了?！?/br>
這并不是個好結局。

穆玄英沉默了下來。等到柳靜海離開許久，還站在原地失神的望著道旁一株桃樹緘默無言。

他終于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并不希望自己和莫雨變成那樣。

第二十三章繁弦

莫雨受了傷，傷在右手，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他坐在窗前單手撕開黏在傷口上的繃帶，面無表情，眉宇冷凝。

莫蓉蓉不敢問莫雨的傷從哪來，只見莫雨單手換藥不方便，便自作主張的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少爺，還是讓我來吧……”

莫雨瞥了她一眼，像是才發現莫蓉蓉的存在，頓了頓，才把受傷的右手遞到了莫蓉蓉面前。

莫蓉蓉松了口氣，連忙開始清洗傷口進行包扎。

傷看樣子已經許久沒處理過，傷口發了炎，外翻的皮rou形容可怖，也不知道莫雨怎么忍得了這十指連心的痛。

莫蓉蓉悄悄看了眼莫雨，他的目光正越過窗扉看向屋外，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你在看什么？”莫雨倏然收回視線，冷冷的瞥了眼莫蓉蓉。

莫蓉蓉手下一抖，低頭道：“回少爺，奴婢沒看什么……”

莫雨捏了捏拳，見差不多了，便抽回手淡淡道：“叫莫殺進來?！?/br>
“是?！?/br>
莫蓉蓉退出了房間，在門口叫了聲莫殺，莫殺轉頭看了看她，低聲問：“少爺沒事吧？”

莫蓉蓉搖搖頭，給了個棱模兩可的態度。

莫殺嘆了口氣，推開門進去了。

“少爺，有何吩咐？”

“揚刀大會有什么情況?！?/br>
“沒什么情況，一切正常?！?/br>
“一切正常才不正常?！蹦昵昧饲米烂?，沉吟道：“去通知煙，告訴他該收網了?！?/br>
莫殺抱拳應諾，但并未急著走，反倒詢問：“少爺要去嗎？”

莫雨似乎沒聽出莫殺真正的意思，看也沒看他的冷冷道：“我的決定需要你多嘴？”

“……是?！蹦獨⒃谛睦飮@了口氣，沒再多說，很快就離開了。

一場揚刀大會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不滅煙實在看的有些困了，悄悄地靠在墻上，張嘴打了個哈欠。

他易容成了普通的霸刀弟子，這會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場上的可人吸引著，沒人在意一個角落里的普通弟子。

不滅煙心里有些發笑，想著浩氣盟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想著想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