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
?!?/br> 明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也沒有宣平侯府的寬敞富貴,但那里有最暖的茶,還有最疼愛她的人。 忽然間陰影籠罩,馬車的轱轆緩緩在面前停下。 明琬抬眼,看到車簾被修長的指節挑開一角,陰暗中,聞致的聲音低低傳來:“……上車?!?/br> 他不回來也就罷了,一見到他,明琬所有的情緒都像是點燃的炮竹,砰砰砰在腦中炸成一片。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了,明明剛才那么久都忍住了沒崩潰,這會兒喉間反倒涌上一陣又一陣的酸澀。她沒理會聞致,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快步朝明宅的方向行去。 回家的路有很遠,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只想離聞致那個陰晴不定的混蛋遠點! “你去哪?”見明琬步子越來越快,聞致攥著車簾的指節一緊,沉聲吩咐小花,“跟上她!” 小花一揚韁繩,馬車不緊不慢地跟在明琬身旁,聞致嗓音更冷了幾分,這次竟是連名帶姓地叫她:“明琬,我讓你上車!” 明琬停下腳步,馬車也跟著停了。 明琬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定是又可憐又可笑,強撐著挺直背脊道:“好不稀奇,原來世子知道我的名字?方才你把我丟在大街上揚長而去時,我還以為你不認得我呢!世子是上等人,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我是下等人,活該在除夕之夜被冷落被拋棄,活該孤苦伶仃被人搶走錢袋……”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聞致問:“誰搶了你的錢袋?” 明琬覺得可笑,反問:“與你何干?打一棒再給顆糖,耍得人團團轉,有意思么?” 聞致半晌無語。 片刻,他深吸一口氣沉郁道:“你先上車,大街上這般吵鬧,像什么樣子?” “世子把我丟下時,可曾顧忌是在大街上?” “……” 聞致被堵得啞口無言,薄唇壓成一條線,重重放下車簾。 小花在一旁尷尬萬分,忍不住小聲解釋道:“嫂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你身邊……” “花大壯!”聞致打斷他,壓抑著怒火道,“不聽話,就把她給我押上來!” 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小花苦不堪言,慢吞吞跳下馬車,朝明琬一抱拳,勸道:“嫂子消消氣,賞個臉如何?有誤會上車說清楚,這樣在路邊多危險??!” 便是隔著面具,也能察覺到小花的為難。 路邊已有不少行人朝這邊好奇張望,明琬不想成為別人圍觀的焦點,氣了會兒,只好踩上馬車,撩開簾子鉆了進去。 聞致的臉色十分糟糕,但明琬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用盡全身力氣,泄憤般將手中的平安符狠狠摔在了聞致的身上,然后撇過頭坐在馬車角落里,離他遠遠的。 平安符甩起的流蘇打到了聞致的下巴,他擰起眉頭,忍著沒有發作,遲疑地撿起懷中紅黃二色編織的平安符墜子,隨即怔然。 這平安符,是特地為他求來的嗎? 聞致喉結滾動,指腹摩挲著平安符上凸起的紋路,滿腹的痛楚憤怒偃旗息鼓,只余無盡的茫然。 他看了眼明琬。 可明琬不理他了,瘦削的雙肩微微顫抖,顯然還在氣頭上。 聞致嗓子發緊,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離李緒遠點,他不是什么好人?!?/br> 真是莫名其妙!明琬回首瞪著他:“什么李緒?” 聞致垂眼蓋住眸底的血色,骨節發白,許久才喑啞道:“燕王,李緒。今晚和你走在一起的那個男人?!?/br> 明琬有一瞬的失神。 原來那位雍容華貴的李公子,竟然是二皇子李緒,難怪一見他就覺得氣度非凡,絕不是池中之物…… 不,這些都不重要了。 “就因為我和他同行了半條街,你便如此盛怒?”明白過來,明琬覺得匪夷所思,才壓下的淚意又涌了上來,“我又不認識他??!” “不認識,你還傻乎乎和他搞在一起?” “聞致!你講點道理!” 明琬被他氣得臟腑疼,“我的至交好友在那,我不能拋下她一走了之!” 聞致抿著唇,燈火將他的身姿定格成固執冷硬的一道剪影。 明琬忽然漫出一股悲哀來。她吸了吸鼻子,低聲說:“你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明白‘友情’為何物?!?/br> 聞致渾身一僵。 如此輕巧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卻如世間最鋒利的短刃,刺透了他重重武裝的鎧甲,直擊要害。 聞致想告訴她:他懂。 他曾經也曾呼朋引伴光芒萬丈,也曾相信友情長存重若千金,可到頭來,得到的只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聞致張了張嘴,卻發現什么也說不出來。他索性閉了嘴,陰沉著臉保持緘默。 他不需要解釋,也不再因任何人而動搖,只要身上的鎧甲夠硬、尖刺夠多,就沒有人能再傷害到他。 氣氛凝重。 回到侯府,丁管事滿面笑意地迎上來,卻發現先下車的明琬眼睛濕紅,明顯哭過。她平日那般乖巧有禮,此時卻顧不上打招呼,低著頭就往廂房中走。 “少夫人,您去哪?馬上要吃年夜飯了?!倍」苁乱荒樸露?,又看向被連著輪椅抬下馬車的聞致,囁嚅道,“世子,少夫人這是……” 聞致面色難看,也是一言不發。 丁管事看向小花,小花無奈聳肩,朝著一前一后進門的小夫妻倆努努嘴,以唇語道:“吵架啦?!?/br> “唉?!倍」苁乱换I莫展。剛出門時還高高興興的,怎么就突然這樣了? 廂房中。 明琬衣服也沒換,獨自趴在案幾上出神,眼睛里下雨似的濕漉漉,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好像變得越發脆弱沒出息,一遇到聞致相關的事就慌了手腳。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想回到以前的冷靜自矜,卻只是徒勞。 青杏和芍藥立在一旁,一會兒端茶,一會兒遞給她帕子,俱是擔心不已,欲言又止。 “你們出去吧,讓我靜會兒?!泵麋⒛樎裨诒蹚澲?,聲音也濕漉漉的,頗為蕭索可憐。 侍婢們不敢多問,大過年的,怕她越發添堵難受,于是互相對視一眼,悄悄退下。 外面放煙火了,好熱鬧,可這熱鬧不再屬于她。 明琬望著燭臺的光暈,一個人想了很多,想阿娘常帶她去吃的那家豌豆糕,想阿爹溫暖的大手,想太醫署藥園中平凡而又忙碌的生活…… 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有人輕輕叩了叩門。 明琬以為是青杏去而復返,便道:“青杏,我說了讓我……” 回頭,看對上的卻是聞致漂亮清冷的眼,一如新婚初見的那夜,咫尺天涯。 兩人一個在屋里,一個在門口,被無形的屏障硬生生割成兩半:一半是光的溫暖,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