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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守著?!?/br>謝錦天本想說“一輩子”的,可他向易楊承諾的“一輩子”沒有一個兌現過。易楊打量著謝錦天,那眼神是狐疑的、淡漠的,然而轉瞬間他又微笑起來:“哥,你沒吃吧?我給你做了魚香rou絲!”說著就跑到床頭柜那里端了個一次性的空碗過來,走兩步又俯身撫摸著什么:“等我們吃好了再給你們吃啊,菜都咸的,不好?!?/br>謝錦天眼看著那塑料空碗遞到跟前,只覺得那刺眼的白和這床單、這不透風的圍墻,全都處心積慮地圍困住了他們。任憑他們在這兒自生自滅。他一秒都待不下去,怕自己失控,或一同瘋了。他起身,擠出個微笑道:“哥還有事,過幾天再來看你?!?/br>幾步走到門邊時,卻聽始終沒動靜的易楊低聲道:“好,我在亭子里等你?!?/br>亭子?哪還有亭子?謝錦天強忍著沒有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那主治醫生就等在門邊,而樊逸舟卻在走廊盡頭站著。他不想聽他們的對話,更不想看到謝錦天每次走出來時,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這讓他想起從前的他。謝錦天調整好了情緒,才走到樊逸舟邊上,又道了聲謝。“沒什么可謝的,反正過幾天他又不記得了?!?/br>飲鴆止渴,兩人都知道。徹底的清醒后,便又要將潛意識里著了魔的渴望統統沉入冰山之下,等著周而復始的爆發與失控。“他能給我機會受些折磨,已是萬幸?!?/br>和易楊之前所承受的相比,這點痛苦簡直微不足道。至少他心里還是有他的,無論是哪種感情占了上風,都值得他雀躍。謝錦天手里握著那偷拿的一團紙,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他鬼使神差地收起了廢紙簍里的那幅畫,哪知道那里頭包裹了糾纏他一生的愧疚。這兩年,他時不時地去那棟易楊出生的房子里打掃,將那些舊物一點點地搬到他新買的別墅里。照片墻上半邊是易楊偷拍的他的照片,半邊是他偷拍的易楊的照片。墻邊木架子上擱著兩個有些生銹的鐵皮盒子。一只脖子上拴了根紅線的黑貓正趴在上呼呼大睡。厚厚的地毯上,花的,白的兩只貓兒在茸茸的陽光里打盹,舒服地翻個身,露出雪白的肚皮。書房里擺著那只謝成剛親自打的老書櫥,邊上掛著兩人的空手道證書以及兩家人的合影。對面駕著的幾塊木板上,陳列著被玻璃罩精心保護的園林模型。曾經摔得粉碎的枇杷園擱在最前面,里面躺著幾只惟妙惟肖的陶瓷貓兒。謝錦天為這房子背了巨債,要還大半輩子,可卻并不覺著苦。他時常環顧著這仍舊顯得空蕩蕩的房子,等著那個永遠都叫不醒的裝睡的人。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來了,又或許,下一秒他便會走進來,笑一笑,依稀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