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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回家還有個人等自己,可以和他說說話,不用一個人面對孤燈冷房,好像一下子踏入實地,那種如蛆附骨的失重感漸漸煙消云散。要是能這樣一直專注于眼前就好了。白君哲洗凈手就去廚房,路過楚離身邊時低頭看了一眼,楚離在看一本關于西方美術的書。白君哲的書房里有塞得滿滿的三個大書柜,大部分是律法專業書和散文,哲史類和藝術類很少,美術方面更是寥寥幾本,他沒想到楚離會喜歡看這種書。能看下去東西總是好的,白君哲想著哪天休假帶他去書店,關上廚房的門開始燒水熬粥。楚離一直偷偷注視他,直到視線被廚房的玫紅磨砂玻璃門擋得嚴嚴實實,才苦惱地繼續想他想了一天的問題。先生為什么不當S了?白露呢,為什么沒有看見白露?他們不是情侶嗎?這棟別墅生活氣息如此濃郁,不像是拿來包養情人的住處,那么他們是分手了嗎?如果他們沒分手,我會破壞先生的生活嗎?就在楚離正苦思冥想之際,白君哲端著盤子出來,等到飯菜全部上桌,白君哲才不輕不重地敲一下餐桌,把楚離跑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的思緒拉回來。“過來吃飯?!?/br>白君哲的晚飯相當簡單,一小碟醬牛rou,一盤白灼菜芯,一碗米飯,一碗加了雞絲和細碎青菜的白粥。楚離的伙食就更清淡了,只有一碗粥。見楚離遲遲不動勺子,白君哲還以為他覺得自己區別對待,出聲解釋說:“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喝粥,等過兩天就能正常吃飯了?!?/br>“謝謝先生,我吃什么都可以的?!背x在白君哲拿起筷子后也拿起勺子,他琢磨了一天,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吞吞吐吐地問怎么不見白露。“我和他分手了?!卑拙茌p描淡寫道,“吃飯?!?/br>他在吃飯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常年藏在溫和外表下的上位者氣息隱隱散發,楚離不敢再問,只管埋頭喝粥。楚離喝下兩碗粥就說飽了,生怕白君哲嫌他吃得多難養活。白君哲吃得比他慢,就把人趕去客廳看電視,自己吃完后干凈利落地收拾桌子洗碗,按著楚離給他上藥,督促楚離吃掉口服藥,最后覺得確實沒什么事要做了,就提著公文包去樓上的書房準備繼續看白天看到一半的案卷。股權并購糾紛,他是二審原告方辯護律師,一審時委托方請的律師水平不行,平白增加他工作量。下周開庭,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這份案卷一定要看完,不知道要看到多晚。“困了就先去睡覺吧?!彼诔x一句,合上了書房門。留下楚離對著電視滿腹心事。楚離已經在白君哲的別墅里住了一個星期。他的體質好,傷口好得快,不易留疤痕,膏藥已經不抹了,等再過一段時間傷口上的結痂脫落就算徹底好了。楚離重重嘆了一口氣,茫然地看著頭頂的吊燈。他這一個星期來日日晚起,懶懶散散,可以說非常過分了??墒窍壬鷽]有說一句話訓斥他,默默縱容他所有的小動作,還不動手給他立規矩。最重要的是一個星期了,楚離后面的撕裂傷早就好了,先生一點讓他陪床的意思都沒有。無欲也無求,先生買他干嘛???對方有需求他才能見招拆招,現下楚離怎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愁得在床上打滾兒,白君哲做好飯,上樓喊他,正好看見他這副難得一見的活潑樣子。“吃飯了?!卑拙芮们瞄T以提醒楚離他的存在,聲音里帶了點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輕松笑意。楚離做這么幼稚的事情被抓包,自覺有點丟臉,訕訕地應了,垂頭搭腦地跟他下樓,一眼就看見餐桌上的糖醋排骨。濃稠的醬汁澆在精挑細選的小排上,看起來就很美味,走近了再聞一口甜甜的味道,便更覺得那排骨仿佛在發光。楚離想不起來他上回吃這樣的大餐是什么時候了,那段時光太過渺遠無蹤,他努力回溯,卻已記不清全貌。心里一塊地方突然軟下來。白君哲盛一碗軟糯噴香的米飯放在他面前,分一雙竹筷遞給他:“吃吧?!?/br>說完自己先夾一口排骨。白君哲已經發現了,楚離一定要等自己先下筷,他才會吃。楚離拿起筷子,試著把它張開。一次,兩次,三次,筷子紋絲不動。他分不開。楚離顫抖著放下筷子,拉過旁邊的白粥,低頭喝粥。他知道先生在看他。他不敢看先生。他努力遺忘的噩夢般的記憶潮水一樣涌來,那些承受著永遠沒有盡頭的疼痛和侮辱的記憶,一遍又一遍地楚離他曾經多么低賤。丑陋的傷疤被硬生生扯開,鮮血淋漓地剖給面前這個他剛剛想著要討好的人看。餐廳死一般寂靜。白君哲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平靜地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飯,然后起身離開。“向前看?!甭愤^楚離身邊時,他說。楚離小聲說了一句什么,聲音帶著哭腔,軟軟糯糯得聽不清晰。白君哲在心里嘆息,覺得他說的可能是“謝謝先生?!?/br>主臥的門關上了,餐廳只剩下楚離一個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楚離就是這樣的性格,他自愿用余生為家族換取不菲的利益,麻木地接受任何殘忍的對待,在一堆奴隸中間靠著一點點機靈拼命謀求喘息的機會,日復一日地靠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韌勁活著。他已經過了自怨自艾的年紀,習慣了暗無天日的日子,不奢求任何人對他好,也知道沒有人該無緣無故地對他好,有付出必有索取,古往今來都是如此。他謹慎地試探白君哲的底線,想知道白君哲要什么,白君哲善待他,他愿意給白君哲他想要的,這樣便能公平交易,毫無期待。可是他忘了人都有一顆心,就算外殼再堅硬,內里始終柔軟鮮活,能感受到露骨的惡意,也能感受到真誠的善意。罷了,楚離滿心酸澀又甜蜜地想,既然他什么都不要,那我就把所有的都給他吧。明亮的光線下,無人的餐廳里,楚離重新拿起那雙竹筷,艱難笨拙地回憶使用筷子的手感。他練習了好久,終于夾起了第一塊糖醋排骨。盡管已經涼透了,他還是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糖醋排骨。第6章chapter6白君哲飯后回房洗完澡,躺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看郵件。云城晚報前些日子舉辦了一個公益律師援助活動,沈碧成有意宣傳一把君碧,半強迫地把白君哲的名字和另外兩個所里的律師一起報了上去。去他媽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專業水平過硬能充分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