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他抬步，一點點靠近那個人，腦海中豁然開朗的記憶洶涌而來，他看見時隔久遠的少年，看見經久不息的情意，和那年殘忍的鮮紅。

顧少瑾沒說話，看著黑暗中的少年，有些癡迷又慘然地笑了。

“阿瑾……”

“阿瑾？”顧少瑾盯著黑暗中的少年，目光灼灼，“阿涼，你還愿意這樣叫我？”

顧涼有些恍惚，卻不知如何回話。他以前覺得就算自己虧欠顧少瑾，那也是相愛之前的事。他從來不知道，他欠這個人這樣多，多到他都不敢與他在一起。

“阿涼……你想起來了吧？”

“阿涼……哥哥……我喜歡你啊……可是你從來，從來都不愿意喜歡我?！?/br>
再次聽到久違的一聲“哥哥”，像是夢境延伸到了現實，顧涼猛地后退了一步，囁嚅道，“不要叫我……”

“不要叫你什么？”起身上前，狠狠抓住眼前這人的手臂，強迫著他無法再往后退，顧少瑾發狠道，“不要叫你哥哥嗎？可是你就是我的哥哥??！是我……求不得的哥哥！”

“阿，阿瑾……”身體被鉗制住，顧涼退無可退，“對不起……是，是哥哥對不起你……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我不要補償，我只要你！”

“可，可是，我們不應該在一起的……”黑暗中看不清顧少瑾的面容，只能看見那一雙發亮發紅的眼睛，顧涼的心痛到發緊，卻還是說到，“我只會傷害你……你不應該待在我身邊……”

顧涼一直好奇為什么自己的父母每年都有一半的時間待在美國，也一直好奇為什么自己的高中同學總是避開與自己的聯系。

數年的記憶里，他總覺得身后少了一個身影。

他不曾想過，他有個弟弟。

不曾想過，他的弟弟愛慕他。

不曾想過，他的弟弟差點因為他……丟了性命。

第86章前傳

在陸巖拿來資料后，顧涼就找了一個地方慢慢看起來。

他看著上面的“顧涼”，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生平，可是隨著一行行文字印入腦海，那些封存起來的，長久的時光就這樣拂去灰塵，重新鮮活明亮起來。

【“小瑾最喜歡哥哥了！”五歲的顧少瑾捧著同歲哥哥圓嘟嘟的臉蛋，響亮地印上一個口水??！

“哥哥，小瑾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十歲的顧少瑾默默撕毀別班女生給自家哥哥寫的情書，一臉陽光地討要承諾。

“哥哥，你為什么要喜歡其他人呢？”十七歲的顧少瑾一邊為自家哥哥夾菜，一邊笑意溫和地說道。

顧涼一直不明白自家軟萌的小包子是怎么長成一株不怕風吹雨打硬生生挺立在懸崖上要luanlun的歪脖子樹的。

盡管這棵樹一如既往地英俊瀟灑帥人一臉。

當然，顧涼也沒認識到，顧少瑾是他的異卵雙生弟弟——

當顧少瑾是只包子的時候，小顧涼只有嘟著張圓臉被欺負的份兒；

當顧少瑾長大些，他依舊被自家弟弟純良的小臉欺騙，決定忘卻兒童時期的悲慘經歷，做個予取予求的好哥哥；

待到兩人雙雙長成了少年，顧少瑾終于在顧涼對一個女生表現出好感后爆發了。

顧涼依稀地回憶起，在一家小餐館，顧少瑾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對他說，“哥哥，我喜歡你啊，你能不能也喜歡我？”

黃色的燈光打下，是顧家少爺不習慣的昏暗顏色，顧涼沒看清逆著光的顧少瑾眼中的期待與懇求，他只是震驚，然后是難以抑制的難受。

自家從小寵到大的弟弟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然后他聽見自己冷漠的聲音，“顧少瑾，我是你哥哥，也就只能是你哥哥?！?/br>
“你不是三歲的小孩，你該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br>
“我們不可能……我會出國?！?/br>
“刺啦”一聲，他起身，木凳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徑直出門，沒再回頭看一眼那大逆不道的弟弟?！?/br>
顧涼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然覺得自己當時并沒有做錯。他對顧少瑾，從始至終，都只有親情。

【就像被騙進那三世里的顧涼，年少時的顧涼依舊低估了顧少瑾對自己的執念。

顧涼執意要出國，并且不論顧家夫婦怎么勸說，都不愿意帶上弟弟。

他度過了送別宴，上了飛機，穿過無數白云，落地的那一刻，看見自己本不應該出現的弟弟。

“哥哥，你逃不開的?！?/br>
顧涼聽見雙生弟弟低沉又壓抑的聲音，像是含著一絲笑意，又像是摻了一絲苦澀，但他已經無法再去深究了。

眼前一黑，再醒來，是緊緊捆縛的鐵鏈和漫長的囚禁?！?/br>
鑰匙□□了鎖洞，他輕輕轉動鑰匙，進門，眼前的黑暗與記憶重合，他看見顧少瑾坐在黑暗中。

“顧少瑾……”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音響起，打破深沉的寂靜。

“你很久之前就認識我了對不對？”

沒有回答。

但他在心底輕輕地回應。

是啊，你認識我，從出生的一刻開始。

但如果，你不認識我，那該有多好。

他抬步，腳下是破碎的回憶。

【顧涼從未想過自己有被囚禁的一天，更何況，是被自己的雙生弟弟。

但是，顧少瑾和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顧涼終于知道，親情是會被消磨掉的，他不再把顧少瑾看做自己放在心底疼的弟弟，而是仇人。

他對顧少瑾，有那么多的恨意，那么多的厭惡。他曾以為是一生一世都忘不掉的恨，但一夕之間，卻也煙消云散。

顧少瑾到底只是個少年，不過四個月，顧涼就被顧家夫婦帶回去了。

顧涼對父母說，“我再也沒有這個弟弟，也再也不想見到他了?！?/br>
顧家夫婦看著自己兒子蒼白的臉色，還是應了。

顧涼在一天天的刻意平靜下慢慢恢復，再次見到顧少瑾，是在一年后。

他路過被顧少瑾表白的小餐館，神色恍惚——

這是他噩夢的開端。

地面傳來一陣陣的輕微震動，頭上的招牌突然砸下，顧涼還在傻傻地發呆。然后被一個身影撲倒，之后，震動加劇，房屋大片大片地倒塌，光亮一點一點被遮蓋。耳邊是一片嘈雜的人聲，上面有一滴滴溫熱砸到臉上，很疼。

頭被猛地磕到地上，顧涼努力睜眼，看到的是頭上流血的顧少瑾，還有壓在他背上的牌面，石塊……

一片黑暗……

顧涼轉頭，臉頰輕輕地觸碰上那僵硬的手臂，喉嚨里發出干澀的聲音，“阿瑾……疼不疼？”

顧少瑾撐著手臂，給他留出了一片天地。

黑暗中，臉上的血早已冷卻凝固，但是顧涼卻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