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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的房中,仔細查看半晌,將書柜上每樣物品旋轉一番,輕輕扣動床板,卻不見有任何異動,遍尋不到機關的蹤跡。本來這一場初雪,來的十分及時,至少他可以從雪地上找到一些線索。但偏偏到了清早,雪便停了,地面上一點積雪早化作了水,無從辨別黎素的腳印。阿東手里一直攥著一張紙條,那是今早剛收到的飛鴿傳書,白望川說自己正有探訪幻海山之意,不日便會到達。他請阿東放心,黎素與腹中孩子皆無性命之虞。阿東將它攥在手心里,力道太大,十指骨節蒼白。他只怕一時半刻找不著黎素,普天之下,能救他的也只有白望川,再這樣耽擱下去,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會沒命的。黎素走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山的機關密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想要離開其實不難。最難的是,方圓數百里都布滿了阿東的眼線,他根本走不遠。若依舊以男兒打扮示人,身份更昭然若揭,無論到哪里,都是個活生生行走的標記,恐怕剛逃到山腳下,就會被捉回去。黎素在密道中就已經換了女子的衣裳,如今到了鎮上,放眼望去,他與別人并無不同,不過是個待產的婦人。最擅長的易容術當然也有用武之地,茫茫塵世,竟再也找不到黎素這個人了。阿東馬不停蹄趕到山下,此地除幻海山外,另有三個方向共七個小鎮,若再延伸開來,便如大海撈針,無從下手了。他指了指南邊,道:“阿北跟我往南去,青、紅分別往東西方向去尋。我已向眾司傳了信號,鎮上的司節使可任意調度?!?/br>說罷,一行人便分成了三隊人馬,帶著暗衛浩浩蕩蕩出發。如今正值隆冬天氣,夜里開始飄雪,黎素本就畏寒,肚里更有了孩子,下山之后,他應該會憑本能往南邊走。阿東跟自己賭了這一局,他只希望黎素的心同他是一樣的,少一些波折。他一個人懷著孩子在外頭流落飄蕩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在幻海山落了腳,實在是折騰不起了。進城之后,阿東即刻召喚司節使趕往據點,商議片刻,派了人在城門口暗中巡視,又在各個鎮上布下天羅地網,他知道黎素有了拖累,根本走不快,一定就在自己周遭。然而兩天兩夜過去,竟無一絲消息。他在街上,看見個人行跡匆匆,背影有七八分像黎素,心念一動,立刻叫住他。待那人回過頭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黎素,神采氣度也有云泥之別。阿北后腳趕過來,見到這情形,便低聲道:“大哥忘了,主人如今早不是這樣的身形?!?/br>阿東垂下眼,半天才勒了馬的韁繩,道:“是了?!?/br>然后略一揮鞭,策馬離開。一無所獲,阿東內心被焦急和憂慮填得滿滿當當。他自然清楚黎素的易容術天下無雙,亦最怕這一點,若對方有心要躲他,根本不需要遠走高飛,在他眼皮底下就可以重新來過。這兩天,他們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孕婦,每個進出城門的都檢查過了,共計五百余人,沒有一個是黎素。連城外鄉野間的茅屋、城內的獨門宅院,都一一搜查打聽過,并無可疑跡象。這一晚,阿東住在白堂主分管的司節使宅院中,與他商議對策。夜深了,眾人各自散去,他睡不著,披了外裳走到院子里,滿地白霜,紅葉凋零。他憶起很多年前,在望川宮里,也是一個初冬的夜晚,黎素折了一片葉子,吹成曲子陪他入睡。凝神靜氣,忽然有斷斷續續的聲響傳過來,阿東內力深厚,聽力極好,循著聲音繞過三進院落,終于靠近了。原來是個小婢做事情不利落,剛撤下的一套茶具都摔碎了。阿東定睛一瞧,這上好的點金青瓷盞,正是方才司節使奉茶用的那一套。只聽那管家似的人物喝罵道:“毛手毛腳的丫頭片子,做事一點不牢靠,這是主子最愛的青花盞!”那小婢一邊抽抽噎噎哭個不停,一邊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瓷器渣滓,管家還不解氣,又道:“凜月便是這樣教你的么?”那姑娘用手背抹了淚,使勁搖了頭道:“月jiejie口不能言,小如又蠢鈍不得要領,難免出岔子,下次再也不會了?!?/br>管家冷哼一聲,嚴厲問道:“她人在哪里?”“她……她洗了一整天衣物,這時候應當睡下了?!?/br>管家踹了小婢一腳,讓他帶路去找凜月。“若那小蹄子當初不勾搭外人,珠胎暗結,也不至于丟了端茶奉水的差事,如今只能在眾人眼皮子之外做些雜役苦事。就算如此,還是便宜了她!我今天倒要問問她,怎么教導你的,這個過失,誰來承擔!”小婢忙抱住管家的腿,求他開恩,說昨日天寒,月jiejie做到夜里三更天,動了胎氣臉色煞白,今日頂著痛起來做事的,不可再受驚嚇。那管家還要發作,卻見阿東從陰影中走出來,他雙腿發軟,徑直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原來這套青瓷盞價值連城?!币娔枪芗疫B連擺手,又繼續道,“不如我去問問上官司節使,折磨老弱婦孺,是不是有起死回生,失而復得之效?!?/br>管家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阿東撿起唯一還有些樣子的茶壺,只是壺蓋磕破了,比起其他幾個杯盞,可謂天差地別。他卻由高處松了手,那名貴茶壺立刻摔了個粉碎,慘不忍睹。“你同上官說,這套茶具是我摔碎的,不必牽連其他人?!?/br>管家惶恐至極,嘴里反復念著“不敢”、“請主上開恩”這類話,阿東眉頭一凜,繼而眼中慢慢凝了神采,唇邊似笑非笑,轉身便走了。及至第三日,起床前小廝便將衣裳疊好放在腳凳上,阿東掀開床幃,拿了煥然一新的衣物,臉輕輕埋了進去,繼而抖擻精神,將衣裳穿戴整齊,卻伸手把右邊衣袖處撕出了一寸來長的口子,又往周遭灑了些塵土。他走出門,瞧見送食物與衣服來的果然是昨日的小婢,此刻正守在門外等著吩咐,還未離開。阿東對小廝耳語幾句,小廝去跟那女孩子說了,嚇得她跌坐在地上,半天才開口道:“主上恕罪,奴婢……奴婢將衣物送來的時候,一路上并未磕著碰著,怎就……怎就壞了呢?!币蜃蛞拱|幫她向管家解了圍,這女孩子心存感激,恐懼的心情也就少了幾分,回過神后忍不住開始解釋。“如果不是你的過失,那便是洗壞了?!卑|云淡風輕地開口。那小婢更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不會的,月jiejie做事一向小心?!彼桓艺f拿來前已經檢查過了,完好無損。這樣一來,撇開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