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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柏齡是當時教授部主任,如果你曾經熟讀歷史,那么你一定聽說過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將軍。不過跟他相處過后才知道,這個人有些剛愎自用,襄湘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只聽他上前兩步朝那幾個學員喝道:“誰準許你們在隊伍里亂動的!宋希濂(1)站好!”宋希濂就是那個說要送昏倒的同學去醫務室的學員,他扶著昏倒的同學有些為難:“可是教官,他……”“我讓你把他扔在地上,站好?!蓖醢佚g冷冷的說。“那他……”“沒用的東西管他做什么?這種連娘們都不如的人還能指望他們上戰場,我再說一遍,丟下他站好?!?/br>宋希濂沉默不語,卻始終未曾放開昏倒的學生。“好!你有種!居然違抗上級的命令,我警告你,在這里上級的話就是天,讓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哪怕我讓你吃shi你也得大口的吞了。你們到這里來是來當兵,如果他媽的不合適,就趁早滾出去?!?/br>王柏齡的話很難聽,簡直像舊式的軍閥一樣霸道蠻橫,黃埔軍校應該是革命的新隊伍,如果還像過去那樣,那么新的軍校辦和不辦有什么分別呢?襄湘聽了皺了皺眉頭,掃過那隊學員,他們有人義憤填膺雙眉緊鎖,有人無動于衷見怪不怪,還有人幸災樂禍毫不掩飾。蔣介石也注意到了,他背著手向那邊走去,襄湘見狀默默地跟著,學員們見到校長過來了,一些為宋希濂不平的學員紛紛叫住蔣介石。蔣介石停在宋希濂面前,他甚至沒有轉身看他,開口就問:“煤是黑的還是白的?”年輕的學員一愣,回答說:“煤……自然是黑的?!?/br>“哦?那么我說煤是白的?!笔Y介石說。宋希濂臉色一白,他咬了咬牙說:“煤,是黑的!”“煤是白的?!笔Y介石說。宋希濂低下了頭,似乎有些不太敢正視蔣介石,但是依然堅持自己的立場:“煤,是黑的?!?/br>“大膽!”王柏齡叫囂道:“跪下!”聽到‘跪下’兩個字,幾乎整只隊伍的人都訝異的抬起了頭,宋希濂亦是震驚無比,王柏齡卻冷冷的說:“你沒聽到我的命令嗎?你想被趕走?”青年無奈,雙眼一閉,跪了下來。蔣介石一語不發,到現在他也沒有轉身看過那個學員一眼,抬腳就走了。身后王柏齡居高臨下的問:“煤是黑的還是白的?”宋希濂沒有說話,他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過了好久他說:“煤,是白的?!?/br>隊伍中的幾個跟他認識的學員一臉痛惜,一個學員甚至高聲喊出:“煤是黑的!”王柏齡罵道:“住口!你想一起跪著嗎?”襄湘已經跟隨蔣介石走遠,后面又發生了什么他聽不到了,只是這時蔣介石忽然問他:“小杜啊,你說說剛才這個事情怎么樣?”襄湘吃驚的抬頭,這是在問他的意見?心里迅速的轉了幾下,咱只是個來混飯吃的,氣節這種東西小民小戶消費不了,留給未來的將軍們吧,于是斬釘截鐵的開口說:“校長的任何決定都有校長的深意,屬下從不妄自議論?!?/br>蔣介石‘嗯’了一聲,對襄湘的話不做任何評論。下午,襄湘在訓練場上看到了仍然跪在那里的宋希濂,塵土飛揚,他的身影有些模糊。黃埔島上的周圍是很空曠的,每當下雨的時候總有種石破天驚的感覺,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在這座島上游蕩,將西方的一點陽光壓成一條縫,直至消失不見,然后瓢潑的大雨肆虐而下。晚上處理完公務,襄湘在辦公室的窗前向外遠眺,從他的窗口可以直接望到整個cao場,在那個位置上,風雨呼嘯中隱約看到幾個身影。王柏齡并沒有下令讓他一直跪倒現在,可是倔強的學生卻不肯起身。從中午到現在,那個學生已經跪了9個小時,而且從傍晚起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就是鐵打的身子恐怕也會受不了。王柏齡當然不會去讓他站起來,所以他就一直跪著,再有一個小時,學生宿舍就要統一熄燈關門,到時候這幾個學生只怕要在雨里住上一夜。襄湘嘆了口氣,找了一本書看,可心情浮躁之下什么也看不了。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靜靜地房間里只有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聲,和來自窗外風雨呼嘯的聲音。終于,時鐘敲響了九點,鐺鐺——從窗口望去,學校宿舍已經熄燈了,幾個學生還在那里,cao場上唯一的一盞路燈下,他們看上去影影綽綽。襄湘當然明白蔣介石的想法,如果他繼續跪在那里,就表示他對校長的決定有所不滿,他根本是在抗議,什么時候他自己站起來了,這件事什么時候才算結束。既然蔣介石自己不管,那么他就是希望我來處理了。cao場上。“蔭國(宋希濂字),算我求你了,你站起來好不好?”賀衷寒(2)說。“不,校長還沒有讓我起來,你們都回去,不要在這里?!彼蜗eサ哪樕呀浬n白了,一整天沒吃過東西,又在雨里跪了好久。“蔭國,你不要這么傻?!笔Y先云說。“這是什么革命新軍!跟舊軍閥有什么兩樣!”李之龍(3)氣憤的說:“我也要在這里等,等他們來給我們一個說法?!?/br>“在田,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笔Y先云沖李之龍說。“宿舍已經熄燈,恐怕我們今晚回不去了?!辟R衷寒說:“這樣不行,如果淋一個晚上雨,明天就沒有辦法訓練了,蔭國你快起來吧?!?/br>“不,我不,你們不要管我?!?/br>賀衷寒無奈的一轉身,忽然發現從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他打著一把大黑傘,穿著長長的靴子,動作在‘嘩嘩’的雨聲中顯得格外緩慢。李之龍也看到了,他問:“是哪位教官過來了嗎?”四個人都目光灼灼的望著前來的那個人,那人走近后,把黑傘揚了揚,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孔露出來。四個人都見過他,他經常跟隨在蔣校長的身邊,而且每天都會出席在教職員工的席位上,蔣先云甚至認出來,那是曾經直接面試過他的某個考官。蔣先云、賀衷寒、李之龍齊齊站做一排,穩穩地向襄湘敬了個禮:“教官好!”襄湘表面十分鎮定的對三人點了點頭,心里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