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程錦容咬牙怒喝一聲：“你驟然知道娘娘的真實身份，心中震驚，我可以理解?？赡悴荒芤蜃约旱膫碾y過，就肆意出言指責，傷害真正在意你的人?！?/br>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扭曲的笑容里滿是自嘲和譏諷：“在意？程錦容，你說錯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人真正在意我?！?/br>
    程錦容也怒了，目中閃出火焰：“眼下一團亂象，皇上和娘娘都未脫離險境，宮中內外都要你撐著。你一味自怨自艾自苦自憐，我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br>
    “也罷，你想知道，我就什么都告訴你?！?/br>
    “當年，我娘和我爹是一對恩愛夫妻。他們原本在臨安過著神仙眷屬一樣的日子，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兒，他們愛我如世間至寶?！?/br>
    “裴婉清臨盆時難產，生下一雙兒女后，就臥榻不起。她自知時日無多，唯恐一雙兒女不能安然長大成人。而永安侯裴欽，也不愿錯失權勢富貴?！?/br>
    “二皇子和壽寧公主需要親娘，裴家需要一個皇后?！?/br>
    “所以，他們算計到了我娘的身上。我娘自幼相貌生得像嫡姐，人在重病后，常年養病，相貌有些微的變化，也不惹人矚目。只要用心遮掩，就不會被人察覺?！?/br>
    “他們兄妹，定下這一李代桃僵偷天換日的妙計。很快設下陷阱，騙我爹娘進京。支開我爹后，就將我娘軟禁在裴家。以我為人質，逼我娘做裴婉清的替身?！?/br>
    “我們母女被迫分別，我自小就以為自己親娘早逝。我爹也被他們算計去了邊關。我們一家三口，被逼著骨rou分離?！?/br>
    “這一分離，就是十幾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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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九章 胎氣（一）

    程錦容情緒奔涌，再也克制不住，語速也越來越快。

    “元辰，你的意外出生，令娘親愧疚自責痛苦，一度想輕生自盡。是因為惦記著我，她不得不忍辱求生?！?/br>
    “這些年，娘親對你冷淡疏遠，不是因為她不愛你，是因為她不敢愛你?！?/br>
    “她還記著自己的丈夫和女兒。所以，她不能全心全意地愛你?？伤脖M力在保護你。如果不是她，你以為自己能平安長大嗎？”

    “我在因緣巧合下知道真相，知道我的親娘沒有死，被困在后宮里，整日苦熬。我想進宮，我要救她。我有錯嗎？”

    “我娘被逼著做替身，被逼著有孕，被逼著生下你。她有錯嗎？”

    “你告訴我，我們錯在何處？”

    “是不是錯在太過善良，錯在輕信他人，錯在彼此在意？”

    “我們怕秘密曝露，怕二皇子登基后，永安侯勢力大盛，怕你沒有活路。所以，我們支持你爭奪儲位，全心為你籌謀考慮?！?/br>
    “我們無需你感激。我們是親姐弟，是血rou至親。我們的身上，都留著親娘的血。我這個做jiejie的，對你好是應該的。她是你親娘，為你做再多也是應該的。我們都不奢求你回報?！?/br>
    “你驟然知道身世之密，震驚痛苦傷心彷徨，我都能理解?？赡闳f萬不該將自己的痛苦，都歸咎到自己的親娘和jiejie身上?！?/br>
    ……

    程錦容幾乎一口氣未停歇。

    一連串的話，猶如巨浪，一浪比一浪更洶涌。

    六皇子被這連番的巨浪打得失魂落魄，思緒如麻。

    程錦容胸口起伏不停，不知是因為過于勞累，還是因為情緒過激的緣故。肚中的孩子也跟著翻騰起來。

    肚間傳來的抽痛，令程錦容迅速回過神來。

    她深呼吸幾口氣，以手捧著肚子，慢慢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躺在床榻上的裴皇后，驚覺程錦容面色蒼白雙手捧著肚子眉間隱有痛苦之色，裴皇后既驚又急，掙扎著要起身，一張嘴不停地張張合合，奈何就是沒有聲音。手腕也沒力氣，根本無力坐起身來。

    裴皇后恨自己無用，淚水不?；?。

    六皇子也從渾噩中清醒，他一個箭步沖上前：“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動了胎氣？”

    程錦容疼得額頭直冒冷汗，沒力氣點頭，更沒力氣說話。

    六皇子懊惱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若不是因為他情緒失控無理取鬧，程錦容也不會情緒紊亂過激動了胎氣。若是程錦容因此早產，或是孩子有什么三長兩短……

    六皇子急急去開門。

    門外數米處，賀祈神色沉凝地站著那兒。在見到六皇子驚惶失措的臉孔的剎那，賀祈心中頓覺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聽六皇子喊道：“賀統領，快去請太醫來，程太醫動了胎氣，肚痛難當！”

    賀祈面色瞬間就變了。

    萬幸太醫們都在保和殿，除了周太醫李太醫之外，其余太醫也都醫術精湛。賀祈迅疾請了其中一位擅于調養安胎的趙太醫。

    程錦容動了胎氣，暫時不宜挪動。事急從權，趙太醫立刻邁步進了裴皇后的寢室，為程錦容診脈。

    六皇子站在程錦容身側，滿眼情急滿心懊悔自責。

    裴皇后無力動彈，用盡全力側了側身子，目光焦急地落在程錦容的臉上。

    賀祈更是心如油煎。

    這兩日宮中風波不斷，程錦容挺著孕肚進宮，勞心勞力救治帝后不說，偏偏永安侯又捅破了陳年舊事。

    六皇子到底還年少，心情激蕩，一時難以承受這個事實。不知他說了什么，令程錦容情緒波動激烈，動了胎氣……

    男兒流血不流淚。

    可此時，看著程錦容慘然失色隱忍痛苦的面容，賀祈鼻間猛然涌起濃烈的酸意，不知何時，臉上竟有了濕意。

    一只手顫巍巍地碰了碰他的手。

    賀祈反射性地將手握住。

    這是程錦容的手，手指纖細柔軟，掌心里滿是冷汗。

    “賀祈，”程錦容抬眼，看著雙目泛紅落了男兒淚的夫婿：“別怕，我沒事?！?/br>
    賀祈此時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沙啞著聲音嗯了一聲，將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里。

    六皇子的眼也紅了，低聲說了一句：“賀統領，對不起?！?/br>
    我不是有意和她爭鋒相對。我只是……太過震驚太過茫然也太過害怕了。我幾乎忘了，她是疲倦過度的孕婦。

    賀祈什么也沒說，只伸手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

    是老天太過捉弄人，怪不得任何人。這一團亂麻，現在無人能解。一切都只能等宣和帝醒來再說了。

    六皇子一扭頭，淚水直直掉落。

    ……

    趙太醫開了藥方。

    甘草不肯假手旁人，親自熬了安胎藥端來。便是賀祈要喂藥，都被甘草撅了回去：“奴婢喂小姐喝藥?！?/br>
    甘草紅著眼，舀起一勺湯藥送到程錦容口邊。

    程錦容張口，溫熱苦澀的湯藥滑過喉嚨。

    甘草又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