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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生物鐘準時七點醒,第一個念頭想到什么,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屏幕,小雪人的角色還定格在撲街慘死的狀態。江牧抬手按了按額角,鮮有的熬夜經歷讓他有點不適應,眼里泛有明顯的血絲。起身去沖了個冷水澡,強自壓下不習慣的疲憊感,等他洗漱完畢,再準備好早餐,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半。他上樓走向梁冬西的房間。昨晚從躲進房間之后,梁冬西就再沒出來過。要是按前幾天的情況,他總是會時不時下樓來吃點水果,或者到讓他這兒耍賴討幾顆糖果,然而昨天——沒有。一整個晚上都很安靜,連睡前的熱牛奶都沒出來泡過。在房間門口停步,江牧抬手扣了門。房內很快有窸窣的腳步聲響起,梁冬西好像已經起床了。腳步聲逐漸靠近,最后停在門邊,門卻并沒有立刻打開。不知是否是因為隔著道門的緣故,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江牧?”“出來吃早飯?!?/br>房間里靜了兩秒:“那個……劉珊珊的游戲……”“我跟她說了,過幾天再玩?!?/br>“哦……那正好?!边菄}一聲,眼前緊閉的房門終于慢吞吞開啟了一條縫,與之相應的,其后傳出的聲音也顯出些許的遲疑,“那我今天,就先回家去了?!?/br>從醒來開始就酸脹著的眉心倏地跳了跳,江牧還沒理解過這句話的意思,房門被從里拉開,穿戴整齊的梁冬西就站在他面前,手邊拉著半個月前來時帶的那個小行李箱。……長久的沉默橫隔在門內外對峙著的兩人之間,整一方空氣好像都被凝住不再流動了,直讓人胸口也沉沉的發悶。強撐著與對方的眼睛直直對視了五秒鐘,仿佛受到一種莫名生出的心虛感驅使,梁冬西的視線很快忍不住偏了開去。就在他避開的下一秒,緊接著,江牧終于開口出聲了。“為什么?”語氣前所未有的輕柔,幾乎顯出一種誘哄的錯覺。梁冬西正覺得疑惑,便又聽他繼續說下去。“五年前退出銀川,是因為你輸了比賽,被極端網友攻擊。半個月前離開竹苑,是因為你不想面對衛樊的催促?,F在輪到我了——那么請問,我又是哪里讓你覺得礙眼了?”這一番話入耳,梁冬西被驚嚇得呆呆瞪了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訥訥出口的話音虛弱的毫無底氣:“沒、我沒有……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你當然懂。你心里很清楚,所有人都想要讓你回歸銀川戰隊。正因為知道這一點,你才想方設法躲著他們,不是嗎?”梁冬西嘴唇微微翕動,沒能發出丁點的聲音,只是黑葡萄一樣的眼珠悄然浮起一絲水光,他這么看著他,濕漉漉的目光像是某種無聲的請求——請求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江牧卻似乎毫不理會他的意愿,面不改色地冷靜道:“梁冬西,我之前沒有說錯,你真的是個膽小鬼?!?/br>“……”梁冬西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顯得受傷又難過,似乎是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他垂著腦袋,想努力掩住那些不想示于人前的情緒,一出聲卻發現聲音也跟著啞了:“我還以為……”五年之前,因為受傷而被迫退役的那段時間,絕對是梁冬西至今為止還不算漫長的人生當中,最不想回憶的經歷。那些鋪天滿地的謾罵與質疑聲,至今回想起來似乎依舊言猶在耳、歷歷在目。要是被其他任何人知道那段過往,都會讓他覺得難堪到難以忍受,可是換做江牧……在前天得知真相的一剎那,他竟然完全沒有感到抗拒,反倒只有滿心的放松感。曾幾何時,陪伴五年前的他度過復健期的那道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原本只是遙遠模糊的記憶深處,某個完全沒有具體意義的代指符號,然而如今,一旦知道那副冰冷蒼白的口罩后面原來是江牧的臉,那些每每午夜夢回都總會讓他心悸后怕的消毒水氣味、殘留在神經末梢的疼痛余韻……一切好像都變得沒有印象里那么可怕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似乎對江牧產生了這樣一種奇異的信任感,無論碰到什么情況、無論做出什么選擇,他總是本能般地覺得——別人也許不能理解,但江牧一定可以。別人也許會指責他,但江牧一定不會。……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究其原因,梁冬西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可就是由衷堅定地這樣相信著。——可是,現在,到頭來,他突然被告知,其實一切,根本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聽他開了個頭后突兀停住,江牧上前一步:“說下去,你以為什么?”梁冬西固執地抿著嘴角不吭聲。“你以為我在怪你?以為我在嘲笑你?還是以為我覺得你沒用?”江牧沉著臉色,一字一句地告訴他:“無論你以為怎樣,都是錯的。你什么也不懂?!?/br>“……”接二連三被他話里帶刺含嘲帶諷,梁冬西心里終于也有了惱意,胸口快速起伏幾下,竭力忍著被挑起的脾氣。“一碰到問題就瞎想,一被自己嚇到就亂跑,你是笨蛋嗎?這次你又在怕什么?怕我?”江牧嘴角勾起的一絲弧度嘲諷十足,“哦,對了,你說過你不怕我,那到底怕什么呢?害怕玩不好游戲,被人發現你手上受過傷?”梁冬西刷的抬眸狠狠瞪著他,眼中那星點濕亮的水汽也化為了兩簇小火苗,怒氣沖沖的隨時就要爆發開來。眼看已經把人的火氣徹底惹起來了,江牧卻依舊不打算放過他:“不敢玩恐怖游戲,你還知道掛機;怕黑不敢走,也知道待在原地等我——怎么現在就變笨了?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讓我來。你不想玩,那就交給我?!?/br>“交給你又能怎么樣???”聽他說得這么輕描淡寫,梁冬西簡直被氣壞了,出口反擊的語氣沖得不像話:“可不可以別老這么自以為是!真以為全世界都順著你的心意走嗎?連我都做不到,你又憑什么可以?”江牧雙眸緊緊盯著他,話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如果我可以呢?如果我做到了,你能怎么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