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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便又聽人一句,“姬某雖無善心,卻也不會阻撓老前輩的醫者父母心?!?/br> 這是什么意思? 譚邱心中頗有些怪異,卻也不敢說什么。 他這幾年私下也想幫襯顧家一把,但一來實力有限,二來又在姬家,主子不曾開口,他一個做屬下的哪里敢做什么?如今見人松口,心里也有些意動,可想起顧家當初犯的錯,不免還是有些猶豫。 “可顧家……” 姬朝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懶懶出聲,“陛下既然留下他們姐弟,便是不計較這事了,老前輩不必擔心?!?/br> 譚邱聞言總算松了口氣,他拱手應是,“老朽明日就去?!?/br> 姬朝宗既不點頭也不出聲,仍看著那一盤棋局,仿佛這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只有侯在一旁的杜仲面容復雜……他覺得,主子一定是被人奪舍了,要不然怎么會費這個心思? 難不成主子當真看上那位顧家二小姐了? 這倒是也有可能…… 就那位主的身段和相貌,便是仙人見了也得動凡心。 等到譚邱離開,杜仲一邊上前替人收拾東西,一邊自作聰明的笑問道:“主子以后打算把顧二小姐安置在哪里?澄園,蠡園,還是合園?屬下現在就吩咐人去收拾?!彼桓笔致斆鞯哪?,覺得自己這回肯定是猜準了主子的心思。 卻不想對面的青年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杜仲?!?/br> 青年開口,語氣淡淡。 杜仲心下一凜,連忙站直身子應道:“屬下在!” 姬朝宗問他,“我什么時候說要收了那丫頭?” 杜仲一愣,面露驚愕,顯然是懵了,他以為主子做了這么多就是動了收人的心思,要不然干嘛折騰這么多? 或許是瞧出了他的疑惑,姬朝宗長指捻著佛珠下的貔貅,“我只是……”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人生頭一回,行事沒有緣故,也怪不得會讓身邊人都驚訝了。 手撐著眉心,搖了搖頭。 良久,他開口,“以后再胡言亂語自作主張,便去領罰?!表汈?,他看著那副棋局,又添兩字,也不知在說誰,“麻煩?!?/br> 第19章 隨她(四更) 住持房中,法相正在收拾東西,看到姬朝宗進來,笑著看他一眼:“來了?!?/br> “嗯?!?/br> 姬朝宗點頭,要入座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經書,“往生經?給誰的?” 身側香爐有冉冉升起的檀香,而一旁紅泥小爐上亦有正在燒水的茶壺,水已經燒開,這會壺嘴里正冒著熱氣,法相把手里的往生經放到一旁的盒子里,又喊了一個小僧進來,待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他的時候又吩咐一句,“放到大殿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再放到顧先生的禪房中?!?/br> 聽到這個“顧”字,姬朝宗入座的動作一頓,不過也只是瞬息的光景,他便神色如常地坐到了草席上,一腳隨意曲起,一手去提茶壺,小僧已經應聲退下,而他低著眉眼,一邊撥洗兩只茶盞,一邊隨口問道:“顧廷軒的?” 法相點頭。 他們相交多年,倒也沒什么可以隱瞞的,“今天是顧先生的生忌,先前他女兒過來請我幫忙,一卷她拿回了家中,一卷便讓我幫忙放在大殿,日后供奉在他們的牌位前?!?/br> 都說戰死沙場的人是進不了往生路的。 因此顧攸寧每年都會親自抄寫往生經送到金臺寺,再請他幫忙供奉開光。 “生忌?” 姬朝宗一愣,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可壺嘴還傾斜著,此時茶盤上的兩只茶盞已經滿了,里頭的水正往外溢,好在底下的茶盤是鏤空的,沒讓水流到外頭的茶幾上。 “你這是怎么了?” 法相詫異他的怔忡,又怕他把水都浪費光了,回頭連盞好茶都喝不上,便從他手里接過茶壺,自己開始清洗杯子。 “……沒事?!?/br> 姬朝宗回過神,斂了面上那一抹怔忡,放在茶幾上的修長手指卻不知何時蜷了起來,那中指上一顆黑色小痣在光影的照射下越發明顯,恍如一塊上好白玉上沾了一粒黑點,而他薄唇微抿,低垂著眉眼,腦中回想起先前那丫頭的話。 “能不能,不要在這……” 那時,他因為對她的回答不滿意,自是懶得去剖析她的話,后來也只當她以為這是佛門清凈地,可如今想來……生來就沒對什么后悔過的姬大人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先前說出的那番話。 長指輕敲掌下小幾,一聲,一聲……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煩躁。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法相皺眉看他,這么多年,他可從沒見他這樣心煩意亂過,“貪墨案的事不是處理完了嗎?還有什么讓你心煩的?” 姬朝宗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收回長指放于膝上,淡淡道:“沒事?!?/br> 他不肯說, 法相自然也沒再問。 兩人余后便煮茶下棋,一如往常。 可今日姬朝宗明顯不在狀態,很快棋局中的黑子就呈現劣勢,法相忍了他許久,這會懶得再忍,直接把剩余的棋子拋進棋盒,開始沒好氣地趕人了,“行了行了,我看你今天也沒心思和我下棋了,回去回去,看著就讓人心煩?!?/br> 姬朝宗失笑,看了眼那盤棋局,倒也沒拒絕。 把手里剩余的棋子放進棋盒中,然后神色如常地站了起來,聲音倒是和從前一樣,一點端倪都不顯,“那我明日再來打擾大師?!闭f完便轉身往外走。 等走出大門, 他臉上的笑收了個干凈。 杜仲正在廊下逗弄不知道打哪里飛進來的鳥,看到姬朝宗出來還愣了下,拋下手中的柳枝,提起傘站了起來,“今日怎么這么快?屬下還以為您得再待一個時辰呢?!?/br> 姬朝宗并未說話,他只是看著外頭絨絨細雨,想起先前隔著蔥蔥綠意的那人穿過小道時的模樣,如寒松如綠竹,如高高山巔上永不低頭的巖石,鴉羽下的眼簾微闔,負于身后的長指突然又收緊一些。 須臾,他開口,“讓譚邱明日早些去顧家?!?/br> 嗯? 怎么又說起這事了? 杜仲一愣,但還是點頭道:“好,屬下待會就和譚太醫去說?!?/br> 想到那丫頭當日被人譏諷時的模樣,姬朝宗皺了皺眉,又添一句,“需要什么藥材就讓他直接和你說,從我的賬上劃?!???? 杜仲目光呆怔地看著姬朝宗的身影,他家主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心了?這真的是沒有收那顧小姐的意思嗎? * 顧攸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春雨綿綿,好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這雨總算是停了,不過下了一個下午,不僅是地上,就連空氣都沾了一些濕潤……顧攸寧由半夏扶著往祠堂走,她手里的這卷經書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