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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小襄。 再怎么說,小襄也是他的兒子, 只要小襄地位不倒,他們慶王府的尊榮富貴就在。 打定了主意,慶王還是忍不住嘆息:“臣……聽憑陛下差遣?!?/br> 沈昭微微淺笑。 他少年登基,又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即便君臨天下, 在軍中也還是威望不足。若是貿然從慶王手里奪過北衙軍,那些自詡功高的將領必然不服, 到時候蘭陵再在背地里給他使點壞,那便如焠著毒液的暗獠, 防不勝防。 把北衙軍交給小襄, 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是慶王的兒子, 合乎正統情法, 和那些部將同榮俱損,他們多半會真心擁護他,就算有幾個暗懷鬼胎的,只要大局穩定下來,有的是時候慢慢收拾。 沈昭目送著慶王揖禮告退,只覺連日來提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滿面悅色,朝魏如海問:“皇后呢?” 魏如海笑吟吟躬身,道:“陛下,您忘了?娘娘去祈康殿向太后請安了?!?/br> 話音剛落,內侍進來稟:“陛下,穆荊郡王求見?!?/br> 沈昭收斂起憂思,朝內侍擺了擺手,讓他把沈襄帶進來。 沈襄纏綿病榻多日,人瘦削了不少,但多年夙愿一朝達成,害他母親的禍首伏法,心情愉悅,氣色頗佳,走起路都好似帶風。 沈昭已下旨處死慶王妃薛氏,抄了薛家滿門,有罪者重罰,其余人等皆貶為庶民,流放北疆。 此事到如今也算是有個了結,兩人面對彼此時都輕松了許多,再不似幾個月前,愁緒深重,難以紓解。 沈昭領著沈襄去了御苑,牡丹開得正好,依畔而綻,背依碧水潺湲,周圍假山環繞,釣魚磯旁架了一座石橋,浮在粼粼漣漪上,直通湖心的石亭。 魏如海奉上兩盞熱茶,便退到一邊,其余人則在岸上候著。 沈昭掠了眼這春意闌珊中的湖光山色,沖沈襄道:“你要盡快接手北衙軍,朕有一件要緊事想交給你辦?!?/br> 沈襄忙道:“三哥只管吩咐,臣萬死不辭?!?/br> 沈昭一怔,立即道:“沒那么嚴重,以后不許說死。雍州正鬧饑荒,災民流寇數次攻擊官府,派去賑災的官吏都不中用,朕打算再派幾個得力的去。雍州靠近長安,若是處置不妥,后果不堪設想,你率軍前去,既看護好賑災銀錢,也要防著流寇作亂?!?/br> 沈襄應下,問:“那三哥想派誰去賑災?” 沈昭道:“刑部有個樞密,叫鐘毓,是探花出身,這一回審理慶王妃之案,他也立下了功勞,朕打算擢升他為監糧使……” 他說著,偏頭看向湖岸,沈襄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一身穿緋色官服,身形高挑的男子從河畔邁上石橋,未多時,便走進了石亭中,躬身朝天子揖禮。 沈襄不止一次從沈昭的口中聽過這位鐘大人,心里好奇,不由得凝眸打量。 他頂多弱冠之齡,長了一張文雋干凈的臉,身體略顯得單薄了些,但氣度沉穩,看上去很是可靠。 沈昭親口御言封鐘毓為監糧使,鐘毓領命后,略微躊躇,道:“陛下,臣想舉薦一人為副使?!?/br> 沈昭待他格外寬縱偏愛,笑道:“你說吧?!?/br> 鐘毓道:“京兆府知錄,溫玄寧?!?/br> 沈昭的表情一僵,石亭中的氣氛驟然冷滯下來。沈襄覷看沈昭的神色,再看看這滿身書生氣的年輕官吏,心生惻隱,出來打圓場,沖鐘毓道:“玄寧可是公主府的貴公子,你把他弄去那災荒流民遍野之地,只怕蘭陵姑姑要心疼死了。鐘大人還是重新再選一個吧?!?/br> 誰知鐘毓毫不退讓,堅定道:“玄寧絕不是貪圖安逸享樂之人,他為官一載,政績斐然,頗受百姓愛戴,臣以為他當得此重任?!?/br> 沈襄輕嘆了一聲,心道得了,想打個圓場賣個人情還賣不出去了,這愣頭青…… 他再看向沈昭,見皇帝陛下的神色漸漸緩和,好像不打算跟這愣頭青生氣。沈襄看得心里稱奇,心道百聞不如一見,這位鐘大人還真是圣眷正隆,頗得天子垂青啊。要是換個人,皇帝陛下那壞脾氣,早把他攆出石亭了。 朝野上下都驚訝于這寒門仕子的恩寵,但只有沈昭知道,他看重鐘毓,是因為前后兩世的君臣之情。 這人是耿直了點,甚至可以說迂腐守舊,但他剛正不阿,亦是濁世中的一股清流。在后來沈昭打壓宗親,剪除世家時,哪怕朝野非議,阻力頗深,而鐘毓堅定不移地效命于君前,為他平非議,斬jian佞。 縱然屢屢被宗親報復,被刺客重傷,險些性命不保,鐘毓始終忠心不改,到后來平定了朝局,又陪著沈昭征戰南楚,自烽火中一路走來,是他最信任的股肱之臣。 所以,今生,沈昭想要提前栽培栽培他。 前世的沈昭太過強勢,大權總攬,說一不二,把自己熬得疲累不說,也讓臣子們只知聽圣令行事,少了很多歷練的機會。 這很不好。 他也是個凡人,他想多些時間陪夫人,而且孩子快出生了,他也想多些時間享受天倫之樂,不能再事事躬親了,所以得栽培心腹為他分憂。 如今的鐘毓還是一塊待琢璞玉,拙是拙了點,但也犯不上跟他生氣,自家的臣子,好好教育就是。 因而,沈昭語調甚是柔緩地道:“你可知,在你之前,朕已往雍州派過數名賑災大臣了。他們都是蘭陵公主的心腹,各個能干,災情沒有賑下去,倒造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賬目,銀錢糧草實不對賬,又只會一個勁兒伸手問朝廷要錢?!?/br> “朕也清楚玄寧為人正直,與鐘愛卿頗為投契。但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他是蘭陵公主的兒子,他得避嫌?!?/br> 這話說得甚妙,即將厲害關系朝野紛爭點出來了,又溫和迂回,周全了各自的顏面。 鐘毓果然不再說什么,只是情緒看上去有些低悵,謝過恩,便告退了。 他走后,沈襄打趣了幾句,倏然吹過一陣涼風,湖面上泛起絲絲漣漪,他遙遙看向岸邊,見那里一片姹紫嫣紅,鮮亮衣衫,瑟瑟領著宮女從祈康殿的方向過來。 沈襄每每看見瑟瑟,心情不是不復雜的。 他知道溫瑟瑟無辜,沒有做過惡,可當年的事是她母親蘭陵一手炮制,若沒有蘭陵給薛氏撐腰,薛氏也不會那么肆無忌憚,或許……他的母親就不會死。 最可恨的是,現在根本奈何不了蘭陵。 瑟瑟也是這樣想的。 從前她不清楚內情,可以毫無負擔地跟沈襄來往,可如今那些陳年恩怨她清清楚楚,再面對沈襄時,難免有些心虛。 她往石亭里看了看,抿了抿唇,提起衣裙轉了方向回寢殿。 沈昭似是與她心有靈犀,一抬眼正看見她轉身,剛想讓魏如海去把她叫過來,一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