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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兩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瑟瑟覺得母親一定會這樣做,就像當初為了讓她聽話而把她扔進翠華山里,讓她受被野獸環伺的恐懼。 母親總是急于掌控一切,不允許身邊人對她有絲毫的拂逆,可到最后,怕是誰也留不住。 瑟瑟的心情倏然變得很復雜,說不清是憐憫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但這些感情正越來越淡,淡到如今已在心里激不起絲毫漣漪。 沈昭拿過兩個空茶甌,指尖蘸了些茶水,在兩個茶甌之間畫了幾道線,粗細不一,解釋道:“這兩個茶甌,一個是裴家,一個是你母親,他們之間纏絲攀藤,被許多線纏在一起。你猜,把他們纏在一起的絲線中,最要緊的那根是什么?” 瑟瑟眨巴了眨巴眼,嘆道:“阿昭,你就直接說吧,不要總問我。我總覺得自己比從前聰明了許多,可每回被你一問,我就覺得自己又笨回去了,簡直太打擊人了?!?/br> 沈昭被她逗得大笑,抬手劃了一下她的鼻翼,目中光茫寵溺且溫柔,道:“你。他們之間最重要的的聯系是你?!?/br> 瑟瑟擱在花幾上的手顫了顫。 沈昭覆住她的手,道:“你該去找裴太后談一談,依附姑姑,未必能換來裴家的世代尊榮,如果她有心,該替自己的娘家好好考慮,若能急流勇退,將來我便只處置禍首,不牽累裴家其他無辜的人?!?/br> 瑟瑟輕聲問:“你想讓太后離宮?” 外朝的事瑟瑟不知道,可內宮的事她一清二楚。前世裴家一倒臺,沈昭便極為強硬地將裴太后挪出了宮,命她入庵堂修行。為此,朝野內外議論紛紛,那些尊崇儒禮宗法的老臣仕子多有悖言,為了平息流言,只能以武力鎮壓,可幽幽眾口難堵,天子聲譽盡毀。 這一世的沈昭更高明了,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裴太后一旦自請離宮,不光可以讓沈昭撇清干系,還能暗示朝臣,太后有疏漏,裴家有錯失,他們心里有數,將來沈昭做什么,至少不會再拿宗法來壓他。 瑟瑟稍猶豫了下,問:“太后會聽我的嗎?” 沈昭握住她的手,道:“會不會,總要試一試。她早就知道你是裴家的女兒,她是真心疼愛你的?!?/br> 瑟瑟這才應下。 兩人正說著話,婳女進來了,手中端著剔紅漆盤,里面放著尚宮局剛送過來的綢衫華裳。 沈昭前些日子就見瑟瑟總拿著這衣裳對著燈燭刺繡,料子是她親自選的,紋樣是她親自繪的,起初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衲的,只是到了最后,沈昭怕她累著,才讓送去尚宮局緄邊。 見成品做出來,沈昭大悅,忙拿過來往自己身上比劃,卻見瑟瑟神情古怪,磕絆道:“阿昭,今日是玄寧的生辰,這是我送他的生辰禮物?!?/br> 皇帝陛下滿臉的笑意驟然僵住。 瑟瑟輕咳了一聲,從橫榻上起身,將衣裳自沈昭懷里拿回來,道:“我今日還想出一趟宮,去京兆府看看玄寧,許久未見,我想他了……行嗎?” 第87章 87章 沈昭咬緊后槽牙, 背過身,道:“原來你之前不顧辛勞,夜夜熬得眼睛疼, 是為了玄寧,虧得我還自作多情。不準!你哪里都不準去!” 瑟瑟瞥了他一眼,照常吩咐婳女去備車輿。 沈昭先耐不住,轉過身來,冷著臉道:“讓蘇合領禁軍跟著你,你還懷著孩子, 外面又亂,別讓人沖撞了?!?/br> 他如此體貼,瑟瑟不禁心中一暖,笑靨燦爛地撲進他懷里,道:“阿昭, 在我心里, 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多小心眼, 我都最愛你?!?/br> 她的甜言蜜語太窩心, 沈昭就認下了‘小心眼’三個字, 摟著她膩歪了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放她出宮。 瑟瑟本意是想趁著玄寧沒有回公主府,悄悄地來見一見他,再悄悄地走, 不驚動母親。因而并未興儀仗,車駕也低調, 禁軍微服隨行, 剛到了京兆府門口, 便見正門前停著蘭陵公主府的錦蓬馬車,守在馬匹旁的是蘭陵近前的侍衛。 瑟瑟命禁軍散開,命人將馬車趕到隱蔽之所,吩咐:“先等一等,等待會兒母親走了,我們再進去?!?/br> 今日是玄寧的生辰,她不想跟母親起沖突。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京兆府門前傳來一陣嘈雜聲響,沒多時,馬鐙踏地的脆響便由遠及近,瑟瑟輕挑開車幔一角,見母親的雙騎馬車自街衢中心緩緩駛過,朱輿朱輪,車壁角垂著鮮紅的纓穗,仆婢環繞,侍從開道,瞧上去風光無比。 待他們走遠了,瑟瑟才讓人把馬車從小巷中趕出來,帶上幃帽,只領著婳女和蘇合繞到京兆府后門。 蘇合上前敲開門,將隨身帶的官符亮出來,小廝慌忙跪地行禮,道了聲“大人”,又問他們找誰。 “我們要見溫大人,勞煩你給帶個路?!碧K合說著,往小廝懷里扔了一塊銀錁子,又囑咐:“我們就想悄悄地見,別驚動旁人?!?/br> 小廝連連稱是,領他們繞過后院幾楹低矮的屋舍,抄了一條偏僻小徑,直奔溫玄寧的值房。 “這幾日京兆府忙亂,溫大人就住在府中了,說起來也巧,蘭陵長公主剛走,來看她寶貝兒子的?!?/br> 小廝殷勤地沖蘇合道。 他們都知道,因為慶王妃的事,京中生變,刑部四處抓人,人手不夠時便需要京兆府從旁協助,所以近日京兆府必定忙碌。 “溫大人為官怎么樣,可盡責嗎?” 小廝一愣,飄過來的是個極嬌柔輕緩的女聲,他不由地看向瑟瑟。 隔著一層綃紗,并看不清容顏,只可見身形纖瘦,衣衫寬松,衫裙是尋常的織錦料子,但襟邊和裾底刺繡著繁復且精美的紋絡,祥云環繞花葉,在陽光下隱隱泛著銀光。 小廝常年在京兆府內跑腿,見慣了人事往來,練就一雙毒眼。他早就察覺到另外兩人看似隨意,但實則一前一后十分仔細地將她護在中間,這么一看,剛才那位遞出官符的大人在這女子面前,倒像是個看護主人的下人。 他料想溫大人那般來歷,這又不知是他家哪門貴戚,便添了幾分小心,斟酌了一會兒,才笑著道:“溫大人為官勤勉盡責,深受百姓愛戴?!?/br> 說罷,雖隔著紗看不清瑟瑟的表情,小廝還是忍不住要去看她。 卻見她只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出聲。 她真是傻了,依照沈昭的話來說,這京兆府主理京中諸事,整日游走在宗親顯貴和庶民之間,只怕這里面的耗子都要成精了,更何況人。 問他,除了恭維奉承,還能得到什么。 小廝頗為機靈,見她這反應,猜到了幾分,正了神色,補充道:“小人可沒說謊話,想當初聽說溫大人要來京兆府,這府中人從上到下都嚇壞了,特別是府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