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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證明人送到了刑部, 刑部卻拿不出相關的案宗, 甚至連犯人都不知去向。御前庭審, 刑部尚書薛霖無可辯駁, 被當眾罷官入獄。 沈昭立即委任自己從前的太子少師高穎為新一任刑部尚書,并暗中囑咐他盡快徹底掌握刑部的控制權,把里面蘭陵的爪牙清理干凈。 這是沈昭登基后與蘭陵公主的第一次交鋒, 大獲全勝。 沈昭知道蘭陵的手段, 而這一回自己勝了, 依仗的是五分重生后未卜先知的優勢和五分運氣,論勢力,若要真跟她硬碰硬,自己還是占不了上風。 因而在擢升了一個刑部尚書后,他便沒有了旁的動作,轉進攻為防守,筑牢自家的籬笆,提防著蘭陵會來使壞報復。 做完這些,沈昭單獨召見了一回蘭陵。 他提出可以不殺薛霖,以年邁積功為由,許他紋銀百兩,遣送回鄉,但有個條件,蘭陵要把宋姑娘交給沈昭。 這樁買賣提出來,蘭陵譏誚道:“別說臣不知宋姑娘在何處,就是知道,那薛霖大權皆失,于臣而言不過是個廢物,陛下想用他來換,也得看看他值嗎?” 這是瑟瑟想出來的主意,后面的話瑟瑟早就替沈昭想好了。 “薛霖死不足惜,可姑姑麾下還有許多忠臣良將,他們都知道薛氏是奉姑姑之令行事,若是保不住他,底下人看在眼里,會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將來,他們還敢壓上身家性命為姑姑賣命嗎?” 蘭陵臉上的諷意慢慢淡去,神色深靜,既無怒,也無恨,摒棄了一切多余而無用的情緒,仿佛在認真考量權衡沈昭的話。 沈昭看著她的反應,對她著實欽佩。 這個女人能攪亂朝綱,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在宮闈朝局浸yin多年,見慣了權海浮沉,多少人在得失之間被迷了眼,方寸大亂,意氣用事。 可是蘭陵永遠不會。即便她被自己算計了,即便她心中恨意凜然,可是遇事永遠都是理智為先,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深思熟慮。 所以她才是最難對付的。 兩相緘默了許久,蘭陵終于平靜地開了口:“陛下可否容臣考慮?” 沈昭微笑著低頭:“自然可以,朕等著姑姑做決斷?!?/br> 他送走了蘭陵,瑟瑟就從屏風后走出來了。 “我真不覺得‘兔死狐悲’這四個字就能讓姑姑把宋姑娘交出來,瑟瑟,你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沈昭站起身,走下御階,黑錦袍裾上以金線刺繡著五爪夔龍紋,綴著珠絡,躍于山河紋理,看上去頗為雍容華貴。 瑟瑟卻只穿了常服,一襲玉色襦裙到底,只在裙裾和袖緣繡著幾只蝴蝶,她方才嫌袆衣繁重礙事,脫下來讓婳女抱走了。 她斂袖而立,遙遙看向宮道,睫宇微垂,略帶了幾分低悵,道:“母親一定會答應的,因為,她恨我?!?/br> “阿昭,事情是我們合伙干的,而母親恨我遠甚于恨你,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可仔細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對不對?人總是厭惡背叛者遠甚于本來的敵人?!?/br> 正因為此,她會考慮把真正的宋姑娘放出來,讓瑟瑟這個‘假宋姑娘’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知道自己該依靠誰。 沈昭默然看著她,眸低神色復雜,好像有許多話想說,可過了許久,他只輕輕問了一句:“瑟瑟,你現在過得快樂嗎?” 瑟瑟將目光收回來,看向沈昭,面露疑惑之色。 沈昭道:“我覺得……近來你對這些事參與得太深了,是不是可以再緩緩,你退回內帷,外面的事情交給我?!?/br> 瑟瑟輕抬下頜,哼了一聲。 沈昭展開臂膀把她攏進懷里,摸著她的臉頰,喟嘆道:“我把你娶回來是想疼你愛你的,可現在卻要你陪著我披荊斬棘,血雨廝殺,雖說一路長勝,可我這心里怎么就這么不是滋味啊?!?/br> 瑟瑟由著他摸,甚是無奈道:“我躲在你身后,讓你疼我愛我,圍繞在我身邊的那些兇險就不存在了嗎?不去面對,危機就會自己解除嗎?”她連連反問,最末還加了一句:“阿昭,你怎么能這么天真?!?/br> 沈昭:…… 他加大臂力,緊錮住瑟瑟,湊在她耳邊,涼涼道:“你現在來嫌棄了我,是不是?”本想嚇唬嚇唬她,可說話間嘴唇碰到了她的耳廓上,那軟滑柔膩的觸感伴著發間一縷清馥香氣盈然傳過來,帶著極具蠱惑的風情,引得沈昭心猿意馬,暫且將恩怨拋下,專心做正事。 瑟瑟被他親得很是迷茫,到被沈昭打橫抱起,抱進了繡帷里還是一陣發懵,剛才不是還在說正事嗎?怎么就這樣了…… 帷帳低垂,軒窗半開,香鼎鏤隙里飄出輕裊香霧,沖散著殿內那有些曖昧的甜膩的氣味。 瑟瑟軟綿綿地躺在榻上,任寢衣輕紗順著榻沿鋪在地上,疲累地睜開眼,見沈昭正披散著頭發,坐在榻邊,將手搭在了她的脈上。 “皇帝陛下,你診出什么了?我是不是懷小寶寶了?”瑟瑟倦懶一笑,打趣。 沈昭不理她,專心診了許久,額間皺起幾道紋絡:“我倒沒診出有孕,但診出氣虛濕寒,肝功有虧,溫瑟瑟,我不讓你熬夜讀那些破書,好像我在害你一樣,年紀輕輕的,就可勁兒糟蹋自己的身體吧?!?/br> 說罷,他起身掀簾而出,把魏如海叫到跟前,低聲吩咐了些什么,魏如海得令出去,他又掀簾回來。 瑟瑟忍著一身酸痛從榻上坐起來,撒嬌地攀上他的肩膀,笑問:“那我怎么看你經常徹夜批改奏折,你怎么沒事???” 沈昭把她拉進自己懷里,道:“就你那小身子骨,能跟我比嗎?”他當年可是伏九寒暑被他母親逼著苦練武藝,強健體魄的。 想起母親,沈昭的目光微緲,心里的某處又開始隱隱作痛,隨即便生出了深無邊際的恐懼,緊握住瑟瑟的手,道:“以后子時之前必須得睡,太醫院開的藥你也得喝,還有……那些書我給你分分類,制定個讀書章程,定好了每日里看多少,不許看多了,你不要著急,一口吃不成個胖子?!?/br> 他見瑟瑟一臉的不以為意,又神色凝重地補充:“別忘了,前世你是怎么……”死的。 他不想說那個字,太不吉利了,可是不提,瑟瑟又是一副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態度,著實讓他著急。 瑟瑟枕在他懷里愣怔了一會兒,收起一臉的吊兒郎當,起身抱住他,嬌聲道:“阿昭,我都聽你的,我現在一點都不想死?!?/br> 沈昭撫著她的發絲,黑發如瀑,垂灑下來,將瘦弱的身體包裹住大半。他這么摟著瑟瑟,越摟越緊,像要把她嵌進懷里。 瑟瑟直覺他又想起了那些往事,甸甸的壓在心頭,總也難釋懷。有些心疼,便想嘻嘻哈哈地打個岔,笑著問:“那你還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