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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說蘭陵長公主想要放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朝局勢力,跟著溫賢回萊陽?!?/br> “事情本來是挺好的,可后來……不知怎么的,長姐跟裴元浩越走越近,兩人跟宋玉越來越疏遠,到了那場甚是悲壯的淮關大戰前夕,其實三人的同盟已經在分崩離析的邊緣了?!?/br> 瑟瑟覺得事情的關鍵就是在于那個‘不知怎么的’。母親為什么會突然舍宋玉而近裴元浩?且根據譚懷祐的說法,母親與嘉壽皇帝疏離反目恰也是在他剛登基后不久。這期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 她疑惑地看向寧王,寧王喟然道:“我那時候也還小,弄不了太清楚。不過……我猜大約是跟宋玉的為人有關。宋玉這個人啊,耿直剛硬有余,靈活變通不足,滿腦子的忠孝節義,遇事堅守原則,寸步不讓??蛇@世間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啊,特別是涉及朝政,更多的是陰謀算計,你來我往,哪能事事都按照圣人道德來辦,若是那樣,不早就被人吞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寧王戛然住口,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后來的宋玉,連帶著他背后根系深植的世家大族,可不就是被別人吞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而且直到十六年后,還沒弄清楚是誰害得他們,又是如何運作的。 他頓了頓,盡量揮散繚繞于心頭的沉霾,道:“后來宋家出事,皇兄想立阿昭為太子,可黎氏一族擋在前面,他便納了文賢妃入宮,想用文相來牽制黎氏,趁他們兩方爭斗,扶阿昭上位?!?/br> “后來也確實是做到了,但好像被文賢妃知道了,皇兄對她無情只是想利用她。她過不去這道坎,終日郁郁寡歡,就這么積郁成疾,紅顏薄命了……” 三人相對緘然了片刻,沈昭又問些了瑣碎小事,便讓人將寧王送回去了。 他走后,沈昭道:“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行?!?/br> 瑟瑟正低眉想著那些陳年舊事,特別是寧王那句“長姐認識了溫賢,一心撲在他身上,不大理朝政了,甚至還有傳言,說蘭陵長公主想要放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朝局勢力,跟著溫賢回萊陽”……忽聽沈昭這樣說,她忙斂去多余的心思,抬起頭來認真聽。 “剛才八叔說,父皇在做太子時日子過得很艱難,朝中大臣看著先帝臉色行事,很少有真心支持他的。我想……這其中定然也有文相,他當時已是左相,位高權重,若是心向東宮,父皇的日子不會那么難過。而后來父皇登基,裴家與宋家因有從龍之功而風頭大盛,卻沒聽八叔提起文相如何,想來這從龍之臣里并不包括文相?!?/br> 沈昭眼底劃過一道精光,帶著些許冰涼:“父皇對沈旸有愧,可以暫且不動他??墒俏南嗄?,他年紀老邁,已到致仕之齡,若是能借機逼退他,那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br> 瑟瑟聽他的意思,是想繞過沈旸,利用廣河縣的事直接向文相發難。 其實這主意挺好。 前世沈昭登基后為了壓制文相勢力,重用以傅文瀚為首的潛邸老臣,而這些老臣在知道瑟瑟身世后就對她諸多排擠非議,間接導致了最后的悲劇。若是從根子上把文相這個勁敵解決了,沈昭就會有更多的喘息之機,不必過分倚重這些老臣,那后面的路便會好走一些。 想到這兒,瑟瑟又有些憂慮:“可文相是兩朝老臣,會有那么好對付嗎?” 沈昭輕悠一笑:“廣河縣的事,小襄已把證據都搜羅齊了,矛頭直指文相和沈旸。父皇若想保沈旸,那就只能舍文相?!彼晚聪蛏?,道:“我不只是太子,我是監國太子,有處置朝臣的權力?!?/br> 他看上去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瑟瑟也就放心了,不再贅言。 沈昭自信歸自信,這事辦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的。文相浸yin朝局數十年,其中時局多番變動,他卻始終屹立不倒,足可見其老成深算。沈昭手握證據,領著他麾下的東宮幕僚跟他在朝堂上大戰了幾個回合,先是把他擠出鳳閣,到了十一月底,才徹底把他趕出朝堂,逼他卸去一切官職,告老還鄉。 廣河縣的一場叛亂,死了那么多無辜百姓和守城士兵,全是為了文相和沈旸的一己私欲。依照沈昭的意思,就算殺了他也不為過,可皇帝攔著,沈昭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暫且放他一條生路,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文相一走,鳳閣六部空出來一塊權力,裴元浩和蘭陵公主跟覓到血的狼一樣,沖上來急速吞食。沈昭不想跟他們正面沖突,只悄悄地往六部安插自己的人。 一晃到了臘月,嘉壽皇帝的病情愈加沉重,到了太醫值守在宣室殿徹夜不歸的地步。 所幸,這半年來沈昭將岐王和晉王都壓制了下去,局面還算平穩,暫且在他的掌控之中。 臘月初五,下了第一場雪,雪花如鵝毛漫天飛揚,舉目望去,連闕的瑤臺瓊閣隱沒在一片皚皚素毯中,天地皆靜,唯有朔風呼嘯,不時有枯葉飄飛,顯得更加蒼寂荒涼。 皇帝病重,宮里到處都禁絕鼓樂,這幽幽深宮越發像是寒潭枯井。 議政殿里,銅爐中銀絲炭燒得‘蓽撥’響,暖意里夾雜著羅斛香氣,順著繡帷幽轉飄出來。 魏如海領著內侍進來,各自手里捧著一方剔紅漆盤,上面擺著各異的珍巧物件。 “南楚送來國書,問大秦皇帝龍體安康,隨同國書,還附帶了一些物件,其中有幾箱是楚帝特意贈給太子殿下的?!?/br> 如今嘉壽皇帝病重,沈昭這個太子的身價也越發水漲船高起來了。 不過依照沈昭的記憶,楚國那位年少英才的順景皇帝還未登基,如今的楚帝還是那貪戀酒色、荒yin無度的草包徐墘,他大約正忙著尋覓絕色佳人,擴充他的后宮,沒功夫也沒心思料理這些邦交瑣事。 所以國書和禮物應當是出自那權勢正隆的武安侯徐長林之手。 一想到徐長林,沈昭倒對這些看上去沒什么新奇的物件產生了些興趣。 自長安一別,半年有余,徐長林在南楚攪動出了不小的動靜,承繼爵位、打壓佞臣,聽說最近還在國內推行了田賦稅制改革,意在勤侍農桑,增強國力。 相較之下,沈昭已經落后許多了。 他固然打壓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可朝廷的大部分權柄還把持在蘭陵公主和裴元浩的手里,他只能暗中往六部安插自己的心腹,甚至考慮到如今局面的微妙特殊,稍可能引起爭議的政令改革都被他暫時推后了。 ……沈昭突然停住了腳步,將目光落在一方打開的紅錦方盒上。 里面擺了兩只白玉雕,雕的是貓兒,一只抬爪作揖,一只順毛趴著,雕工甚是精細,連皮毛的紋絡都能看得清楚,且模樣秀致,憨態可掬,瞧上去很是討人喜歡。 沈昭冷哼了一聲。 特意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