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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然是沈昭和蘭陵公主的手筆,但皇帝未必沒有在暗中縱容,不然,沈晞再傻,可內宮的耳目眾多,不可能被誆騙到這個程度。 帝王心術深沉難測,明面兒上幫著沈昭對付了岐王,但卻沒有下旨立即處置岐王,而是將其幽禁宗正府,暫聽發落。建章營的兵權既沒有給沈昭,也沒有給蘭陵公主,而是收歸上用。 還有一點,慶王聽說了長安城中的變故,以行軍疲累為由上表,暫不入城,率大軍在長安城外安營扎寨,皇帝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曾理會。 一場兵變眼看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收尾,沈昭正想和蘭陵公主商量下面該如何行事,公主府那邊的消息遞過來了。 兩人立時便再也顧不上其他,立即趕往公主府。 午后烏云翻卷,先是‘滴答’落下雨珠子,伴著電閃雷鳴,雨勢漸大,如瓢潑傾盆,澆灌著長安的屋臺樓閣,舉目望去,天地間織起密網,一切都隱在雨幕中。 侍女端著藥碗進進出出,太醫在簾幕外對著脈案商量了許久,有些猶豫,但還是沖著簾幕內的人回道:“殿下,公主,看著像是‘落雁’……” 沈昭正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瑟瑟喝藥,蘭陵公主站在一邊看著昏睡不醒的女兒,冷聲道:“像?你們商量了半天就商量出一個‘像’字?” 太醫們惶恐道:“這毒本是江湖中人用的,臣等久侍宮闈,實在是拿不準啊……” 蘭陵公主還想再訓斥,沈昭飛快地截住話:“那就從外面找幾個江湖郎中再來看?!彼f著,放下藥碗,把住瑟瑟的脈,發現毒已有開始擴散的跡象,又道:“不管是不是落雁,把解藥先端上來?!?/br> 太醫們應下,卻不退,猶看向蘭陵公主。 蘭陵并不懂醫術,此刻也是干著急,她來回踱了幾步,看著沈昭,問:“這能行嗎?” 沈昭眉宇緊蹙,目光始終不離瑟瑟,道:“若是等毒入了肺腑,再想解就不容易了,行或不行,只能賭一把,先灌解藥,不行再想辦法?!?/br> 蘭陵點頭,忙吩咐太醫去備解藥。 這前后不過兩刻,蘭陵公主早就放出“治不好就賠命”的狠話,太醫們不敢耽擱,煎好了藥立即呈上來。 婳女端進來,沈昭親自喂瑟瑟喝了,這時候趕出去請江湖郎中的人也回來了。 郎中把過脈,也覺得應當是‘落雁’,可解藥灌下去,瑟瑟卻毫無蘇醒的跡象,他們不敢斷言,只說得等。 “等等看,若三個時辰之內貴女能醒,那便無礙,若是不能醒,只怕……兇多吉少?!?/br> 蘭陵公主當即怒罵:“等?那本宮找你們來干什么!” 沈昭從被衾下摸出瑟瑟的手腕,又給她把了一遍脈——情形并未好轉,但好像也沒有繼續惡化。他閉了閉眼,自床前起身,掃了一眼簾幕外的人,道:“你們去偏室繼續商量,有什么結果立即來報,另外,每隔兩刻就要過來把一次脈,若脈象有變,也要立即來報?!?/br> 太醫和郎中們應下,又看向蘭陵公主。 蘭陵沒耐煩地朝他們擺了擺手,他們齊躬身揖禮,碎步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蘭陵忙問沈昭:“你覺得瑟瑟有無大礙?” 沈昭默默垂眸凝睇著猶在昏睡的瑟瑟,搖頭:“不知道?!?/br> 蘭陵本就憂極躁極,見他這副溫寡模樣,更加來氣,剛想像逼問太醫似的再逼幾句話出來,可張了口,還沒說話,卻見沈昭雙眸微瞇,透出些冷戾:“孤覺得,當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br> 蘭陵何等精明,早就想到這一層,立即出去,讓把今日在后角門值守的護衛以及福伯都叫來。 雨水搭在檐瓦上‘噼啪’響,屋室內卻奇靜,護衛回話的聲音格外清晰。 “長林君見過貴女,正要從后門走,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黑衣人殺了上去,貴女喚屬下去幫,奈何敵人力強,我等節節敗退。有一個黑衣人欲要偷襲長林君,貴女替他擋了一劍,就受了這傷……后來,看守中門的護衛來支援,才將黑衣人打退,我們活捉了幾個,但……一時沒看住,他們飲藥自盡了?!?/br> 沈昭聽著,眸中的光茫一點點冷下去。 蘭陵公主涼聲道:“這么說,你們連個活口都沒留下?” 護衛們忙伏身叩拜:“公主明鑒!實在是對方訓練有素,像是專門的殺手,嘴里藏毒,屬下們防不勝防啊?!?/br> 沈昭神情冷峻,像是想要將什么人凌遲一般,靜靜坐著,無端透出股陰鷙殺氣,忽地,他靈光一閃,問:“那些殺手的尸體還在嗎?” 護衛們擦著汗,回:“在?!?/br> 沈昭道:“領著太醫和郎中去看看他們中的什么毒?!?/br> 蘭陵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眼睛一亮:“是呀,都是毒……”她忙指揮護衛快去,又聽到外面傳進溫玄寧的聲音。剛才溫玄寧非要賴在瑟瑟閨房里等她醒來,被蘭陵吼了句“別添亂”趕回去了,而今事情有了好轉的趨勢,蘭陵不像剛才那么急躁,覺出對溫玄寧有些過分,便出去領著玄寧去看瑟瑟。 眾人都走了,屋內重又安靜下來。 剩下沈昭、傅司棋還有剛從外面尋來江湖郎中的蘇合。 傅司棋瞧了瞧沈昭那陰沉至極的臉色,忍不住道:“這也太過分了,殿下在清泉寺九死一生,溫貴女卻忙著私會外男,還替那男人擋劍,連命都不要了,怎么不干脆跟他走算了?!?/br> 沈昭冷瞥了他一眼,他不甘地閉上了嘴。 沈昭面無表情道:“孤之前讓你派人盯著徐長林,這些日子忙著對付岐王,也沒過問,你都盯出些什么來了?” 傅司棋的神情一下變得很復雜,略顯顧忌地看了看屋內來往的人,道:“在這里說……怕是不太妥當?!?/br> 這一聽便是有收獲。 沈昭起身,往外走,傅司棋忙撐起油紙傘,為沈昭擋雨。 三人走到院落的僻靜角落,蘇合四處檢查了一番,見無人窺聽,又回來,沖兩人點了點頭。 耳邊盡是‘嘩啦啦’的雨聲,若非離得足夠近,也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傅司棋道:“長林君這幾日還真是動作頻繁。他先是派人查了一名十六年前的太醫,又去查過十六年前驪山行宮的內侍宮女,不知有什么收獲,不多時,內宮里也有了動靜,說是他命宮里的眼線翻查了當年蘭陵長公主有孕時的脈案和藥單?!?/br> 自打上一回徐長林動用秦宮眼線來查瑟瑟的身世,沈昭便暗中翻檢了一遍內宮,把那幾個可疑的眼線找出來了。 找出來,卻沒抓。 一來,他只是太子,大張旗鼓處置內侍終究沒有名分。二來,秦楚正在議和,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而給人以話柄。 但也不能任由他們竊聽秦宮機密,便讓人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