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刑房。 老鄭帶人送了水來,紀嬋反復清洗過手和解剖用具,隨他去了一處會客的小花廳。 老鄭讓小廝泡了茶水,上了點心,說道:“紀先生一定餓了,我家大人讓人備了點心,你們稍用一些,等那邊事情結束,咱們就可以去天祥樓用飯了?!?/br> 說是等事情結束,其實是要看皇上有沒有想問的,有,她就得解釋,沒有,她才能走。 等了大約兩刻鐘左右,泰清帝帶著司豈和左言回來了。 紀嬋萬般無奈,一掀長袍,打算跪迎。 泰清帝上前一步,單手向上一抬,“罷了,朕便裝而來,此刻沒有君臣,大家隨意就好?!?/br> 紀嬋趁勢站了起來。 泰清帝在首座坐下,問道:“紀仵作怎么稱呼,貴庚幾何,又仙鄉何處???” 紀嬋心里咯噔一下,欺君肯定不行,當著司豈的面實話實說也不行。 如何是好呢? 17、第17章 紀嬋斟酌片刻,說道:“回皇上的話,草民紀二十一,襄縣人,今年二十二歲……” 她只說表字應該不算騙人吧? 可泰清帝挑了挑眉,追問道:“紀二十一,這是你的排行嗎?” 老鄭和小馬對視一眼,雙雙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很清楚,所謂的表字只是紀嬋上次為了應付幾個大官隨便說的。 “我……”紀嬋心想完了,不說實話肯定不行了,“這是我的……” “啟稟皇上?!遍T外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男聲,“太后請皇上馬上回宮?!?/br> 泰清帝無奈地叨咕了一句,“朕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在外面待會兒怎么就不行呢?”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站了起來。 三個人同時松了口氣,小馬表現得尤其明顯,松的那口氣格外長。 司豈狐疑地看了看他。 然而,泰清帝又坐下了,“對了,紀仵作,朕還有個事兒必須問清楚?!?/br> “草民知無不言?!奔o嬋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知道皇帝必須問清楚的絕不會是她的名字,但做賊心虛的人就是容易緊張。 “什么叫對沖傷?明明傷的是后腦,為何對應的另一側會有傷?”泰清帝問道。 司豈和左言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好,他們也很想知道。 紀嬋拿起她沒喝完的那杯茶水,走到泰清帝跟前。 “假設這個杯子是顱骨,里面的水是腦組織,這個比喻皇上明白吧?!?/br> 泰清帝點點頭。 司豈左言也圍了過來,一起看向紀嬋手里的杯子。 紀嬋左手握住杯子把,右手在杯子上推了一下,杯中的水震蕩起來,潑出來一小部分。 “大腦很脆弱,遭受震蕩后,就會像這水一樣,碰到杯壁,顱骨的某些地方不像杯子這般光滑,有棱角,碰撞后就會在對面產生更大面積的損傷?!?/br> 紀嬋放下杯子,在高幾上輕輕按住,敲擊,水只輕輕蕩了一下,便平靜了。 “擊打則不同。這種性質的震蕩幅度比較小,且腦組織有腦脊液保護,損傷就會小很多,或者沒有?!?/br> 她說的東西很復雜,但舉的例子極恰當,且避免了過多的專業詞匯,幾位都聽明白了。 司豈問道:“總會如此嗎?” 紀嬋道:“不總會如此。大腦前后上下結構不同,不同位置的顱骨樣貌不同,打擊和撞擊的位置以及力量大小也不同,結果便大不相同?!?/br> “受教?!弊笱悦C然說道。 雖說紀嬋沒有更多的事實可以佐證她說出的結論,但這個例子非常有說服力,即便他不懂,也知道在邏輯上是沒有問題的。 泰清帝對司豈說道:“紀仵作只怕是咱們大慶最高明的仵作了吧?!?/br> 這個評價從皇帝的嘴里說出來,紀嬋從此便是金口玉言認證過的仵作界頭一名了。 司豈附和道:“皇上圣明,紀先生所作所為,可謂前無古人?!?/br> 左言眼里閃過一絲異色——這話就大了吧。 “草民愧不敢當?!奔o嬋趕緊長揖一禮,說道:“全賴家師教導,以及朱大人、司大人的信任和鼎力支持,畢竟仵作一職實踐最為重要?!?/br> 泰清帝微微一笑,“怎么,還想要那些死囚做你的實踐嗎?” 紀嬋遲疑片刻,“不用了,現在不用了,或者日后再說?” 她雖然畫粗了眉毛,但鼻子眼睛嘴還是美麗的,燭火搖曳,柔和了她眼中的銳利,女性特征越加明顯。 司豈的目光黏在紀嬋的眼眸上,他總覺得紀嬋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這樣一個貌美的男人。 泰清帝笑道:“紀仵作如此秀氣,談論生死卻又如此超脫,當真讓人佩服?!?/br> 人家是女的,而且是美女,當然秀氣了。 小馬和老鄭別開了臉。 紀嬋垂下頭,看了看胸前,有肥大的棉袍擋著,還是很平坦的。 “皇上?!蹦翘O又催了。 “好,”泰清帝抬腳朝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太晚了,一起走吧?!?/br> …… 送走了泰清帝,紀嬋拱手道:“草民恭送二位大人?!?/br> 司豈道:“不忙,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我們一起去天祥樓?!?/br> ??? 紀嬋又緊張了起來。 她倒不怕司豈認出她是誰,主要是仵作這事兒實在不大好瞞住這個人。 一來,原主就是個愛慕虛榮、不學無術的廢物,熟悉她的親人都知道。 二來,她穿過來后,在吉安鎮呆了四年,周圍的鄰居對她亦有一定的了解。 第三,即便用虛構的“師父”可以解釋她仵作知識的來源,但她解剖手法如此熟練,又是在哪兒練習的呢——分解豬rou跟殺人到底是不同的。 紀嬋想了再想,還是說道:“司大人在這里問也是可以的?!?/br> 司豈長腿一伸,上了馬車,“大家都餓了,我做東,去天祥樓談?!?/br> 左言緊隨其后,順手關上了車門。 紀嬋和小馬面面相覷,只好各自取出防風口罩戴上,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