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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桌沿,一條腳尖微繃落在空中,一條擱在坐在他面前的蕭涼一腿上,冰肌玉骨,在白日下似發著光。黃翡般的眼睛醉醺醺眨一眨,仿佛嫌棄頭發擋著了他看向蕭涼一的視線,如雕如琢的手指撩開長發,稱著身后一桌美食美酒,說不出的嫵媚風流與秀色可餐。但胸前和兩臂結實的肌rou,以及順著蜂腰蜿蜒下去的風景,又明目張膽地警告眼前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蕭涼一咽了咽口水。若是普通人看見活人變怪物的場景,只怕會嚇得跪地求饒;若是普通人看見蜘蛛精化成人的美艷場景,又怕是會神魂顛倒。可是他在這美色之下,卻覺得對方溫柔瀲滟的目光無比熟悉,好像他們不是才相識一天的新友,而是經歷數世,輪轉千回的愛人。而無論他身在何方何時,這個人,一定會爬山涉水,想盡一切方法來到他的身邊。他將臉貼在封長歌的膝彎旁,好像有什么即將破土而出,又被死死壓抑住,流著眼淚問:“……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呀?”封長歌抬手摸著他的頭,一點一點順去他心中不安,在對方看不見的一面,醉意與焦慮消失得一干二凈,眼里是蜜糖一般的濃情切意,他笑得溫柔無比,安慰道:“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只要我記得就好?!?/br>……萬福寺一行,不說蕭涼一與將軍府的人周旋半日,看見前世糾纏人心神一驚一嚇一怒一豁然,加上大病初愈的身體,使他不堪疲憊,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封長歌將他抱到床邊的美人靠上,細心將軟枕放在蕭涼一頸下,又拾起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好,動作干凈利落,全然不是方才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他心情很好,一舉一動優雅從容,雖是邪美奪目的容顏,可那些風流被收進了骨子里,像是教養絕好的大家公子。也只有周圍沒有人的時候,他才能恢復自己的本性。扮演了這樣多的角色,“父親”教導他的東西卻從來不會忘記,他要自己禮儀端莊,待人文雅,他便能做到極致,只要能獲得一絲喜愛,無論任何人嘲諷他多么虛假,他也能恍若未聞。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忘記了他最初的形態,不再覺得他披著溫柔的外皮,而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因為是“父親”的孩子,所以原本有多糟糕,跟高尚的人在一起久了,也能近朱者赤。誰也不會想到,高高在上的“父親”有一天也會墜下神壇,輪流在無數時空中。那些自以為是能得到“父親”的渣滓,誰不是信誓旦旦說就算失去了記憶,也能保持最純粹的愛意,一心一意對待他?結果呢,不照樣被花花世界迷了眼,除了他,還有誰能保持初心?他心滿意足地跪在沉睡的蕭涼一身邊,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將眼中熾熱的情意展現出來,而不會受到這樣那樣的限制。這些該死的,討厭的阻礙者,等他真正得到父親的時候,一定會一個不留地全部處理掉。“封長歌”想著美好的未來,一顆心竟砰砰砰地狂躁跳起來,聲音大的他不得不用手全力壓住,如果不這樣,這顆誠實的家伙好像就會從嘴里跳出來一樣。他就這樣歪著頭,癡迷地看著蕭涼一,幸好拉門被早早地拉上,外面看不見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不然,這妖怪人類的傳奇異聞又會多添上一筆了。就在這個時候,隔壁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說話的內容卻引起了封長歌注意。本來這墻與墻都是塞了棉花的,除開耳力特別好的人只能大概知道旁邊有人以外,普通人是完全聽不見交談聲的。可是封長歌是個妖怪,蜘蛛精的耳朵動了動,年輕的男聲傳來——“將軍你們來得好生遲!”一個更加沉穩的聲音安撫道:“我們去買了些東西,你怎不先點些東西吃?”“感謝阜烈阜副將的關心,我這積了滿肚子的話要是不說出來,我怕是今明兩天我吃不下任何東西!”那名叫阜烈的人不說話了,換上一個比較嘶啞低沉的聲音,“松授,要來聚豐樓的是你,要說什么就不要偷著藏著了?!?/br>原來隔壁房間的人就是上午遇見的將軍府一行人,松授愣了一下,才有些委屈地說:“是將軍不讓我們再踏入將軍府的,總不可能說什么都去軍營,所以要商量事情只能來聚豐樓了?!?/br>松鏡嚴并不搭話,大概是坐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松授又繼續問:“將軍,今日的事情,您怎們看?”大概是松鏡嚴的態度太過冷淡,松授不知不覺換上了敬語,松鏡嚴裝作聽不懂反問道:“什么怎么看?”“就是那個蕭府的小少爺??!他這么囂張,不僅當面口出狂言頂撞您,還持劍行兇,這樣的刺兒頭一看就知道是容易惹事的,總不可能放著不管吧!”熟悉的名字一出來,那屋和這屋的兩人臉色都好了很多,封長歌用指腹滑著蕭涼一的面頰,眼里看不清是什么神色。松鏡嚴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泯上一口,才指正道:“他并沒有對我不尊敬,相反很客氣。持劍行兇也是因為你故意刁難,他只是在保護家人和自己。小一不僅沒有惹事,還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正確來說,他是將軍府的恩人?!?/br>夸完蕭涼一,他口氣一變,又嚴肅地指責松授道:“倒是你,不經過我的同意,按自私自利的想法做事,簡直糊涂至極!我竟不知,軍中上下贊譽的軍師將別人一家性命當做鞏固軍權的踏腳石,你這樣,和毒蝎之輩有什么區別?!”他說的嚴厲,一直被吹捧被照顧的松授一蒙,下意識就頂了一句——“將軍為何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如此偏袒?我說他不是泛泛之輩,果不其然,才這半日的功夫,將軍不就被他迷惑了嗎?”“松授!”松鏡嚴恨道,他不知為何,太陽xue作痛不已,對這樣一幅唆使形態又咄咄逼人的軍師厭惡不已,心中好像有聲音在嘲諷他,若不是他愚昧,照著狐貍的誘惑做事情,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他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讓他追悔莫及的事情,他一再提醒自己快快想起,另一方面,又覺得荒誕,自他出生快三十載,每一歲的事情都不曾遺失,又怎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松授和阜烈看他仿佛頭疾發作,齊齊嚇了一跳,松授更是想要去幫著查看,手還不曾碰到松鏡嚴就被拂開,后者站起來,捧著自進門就沒有放下過的錦盒道:“看來你想說的事情只有這些,既然是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也不必再續了?!?/br>他打開門,準備通過二樓走廊下樓時,看見隔壁房間的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人,自稱封家人的封長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