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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時一樣,“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可惜這回宮政和敏銳了,他還沒呼嚕著,手就被打開,骨節狠狠磕在了桌角上,劇痛驟然而來,甚至疼得他頭腦空白了一下。這一下磕的聲音又脆又響,宮政和下頜緊繃了一下,但什么也沒說。蔡斯年忍著疼,想要一笑泯恩仇,他一向皮實,“哎呦”一聲,可憐兮兮地把手又伸給他:“哎呀,我錯了,我錯了。你打我吧,我再不這么鬧了!”一瞬間,宮政和產生了相反的兩種沖動,一是把他的手再摔一遍,廢了最好,另一種是握住他的手,好好給他吹一吹,問他“疼不疼?”,告訴他“對不起”。但最終,他兩種都沒能做出來。心知肚明第二種才是對的,心知肚明自己本來就是說這樣的話的人,還心知肚明自己確實就是想這樣做。但卻不知為什么,他平日無論是慷慨陳詞,還是威逼利誘,都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話語和情緒。此時卻好像好像喉嚨里卡了刀片,越想說出口越覺得血rou模糊。他忽然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極其憤怒,沉默地飛快離開了。蔡斯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感覺像是一簇活潑的火苗兜頭被水澆滅,仿佛嘆息都能帶出些灰燼,沒什么力氣地靠在桌子上。“這都什么事兒呢?!彼?。那些遺憾的灰燼散去,受了點傷害還不肯承認,漠然再把熱情關回門內去,將冷漠的裝飾浮現出來。‘我倒跟關著我的人親近上了,’他想,‘又不是狗,干嘛見人就親?’他于是冷漠地走回房,冷漠地睡下了。他知道自己不走心的時候,一向最討人喜歡。18、第二天早晨出門時,宮政和看到蔡斯年,想跟他說些什么,蔡斯年晃過來,穿了一身黑,高挑而蒼白,精致而疏離,微笑道:“早”,然后錯身離去,坐車去片場。宮政和看著他的背影,錯愕了一瞬間,居然覺得自己并不認識這個人。好像不小心打碎了精美的瓷器,不小心遺失了意外到手的寶物,宮政和內心感覺有些復雜,決定沒什么政務的話,晚上就早些回來。于是,晚上蔡斯年一回來,就看到宮政和在正廳中正襟危坐地喝茶,路過他時就又微笑了一下,說了聲:“喝茶呢?!?/br>這就跟人們見了面說“吃了嗎?”,“出去???”,“買菜去?”一個樣,是不帶感情又最為穩妥的問候。人類的社交是以廢話為基礎的,自己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其實無所謂,因為對方常常也是在搜腸刮肚在找話說。蔡斯年與宮政和,沒話找話的能力都是一流的,但宮政和從小就有一個身份在,找話說的時候需要對方先開個頭,蔡斯年往往會在問完好之后,再笑瞇瞇地對他說“做什么呢?”,“今天過得不錯?”,以至于宮政和還是下意識地等著他的問話,然而蔡斯年決定自己要做一個最不走心,最穩妥的人,笑過了就轉身走了。宮政和一天中第二次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說的話還是卡在嗓子眼里,頓時覺得自己明明在政場上可以那樣不講道理,放低底線,此時居然被虛如“面子”的東西絆住了,簡直是可笑可悲。“斯年?!彼罱K說。可惜蔡斯年已經走遠了,或者就算聽見,也充耳不聞。☆、第31章總有那一天男人間鬧起別扭來比女人還厲害,男人纏人起來也是比女人厲害得多。這大約是因為男人心比女人硬,阻斷某種關系和感情的決心更強,尊嚴也像牛皮糖一樣格外有韌勁兒,下定了決心,即便別人扔在地上踩也不會太傷心。又是第二天,蔡斯年一大早趕去拍戲,下午還要錄節目,一想到制作人那“姐懂你,隨便罵”,“姐有錢,隨便砸”的悲壯臉,就想把白眼翻到腦子里。宮政和在門口等他,一大早,六點鐘,看這位面前頗感凄涼的茶,就知道他已經不知道在此端坐多久了。蔡斯年心大,知道他的意思,倒是有些想用力拍他兩下,嬉笑說一句“多大點事,何必呢?”,但是他又覺得自己人在屋檐下,實在不必再對屋主腆著臉笑。人越熱情,就覺得他人越冷漠,真是沒有必要,這樣想著,便在走過時只是笑道:“起這么早?”“嗯,”宮政和總算搭上了話,站起來跟著他一起走,“今天什么工作?”“拍戲,下午錄個節目?!?/br>宮政和陪著他走到了大門口,忽然有些懊惱自己家院子怎么修得這樣小,差點脫口而出“不然我開車送你去?”。他本來真的打算這樣做了,卻看見河希禮從車里出來向他問好。河希禮是經紀人,本來沒必要跟前跟后,但他又是專屬經紀人,除此之外的工作也就是炒個股票,為人又格外一絲不茍,順理成章地成了兼職的助理。河希禮從七八歲時第一次見他,就叫他宮少爺,宮政和艱難地看著他,艱難地把那句“我送你”咽下去了,轉而成了:“我今天晚上不會有什么事,你工作應該也結束得早?!彼乃季S頓了一瞬間,又仿若無事一般接上,“今天是二十四節氣的白露,家里準備了自己釀的米酒,晚上叫大師傅做一桌宴席,一起吃吧?!?/br>‘白露?’蔡斯年心想,‘有文化,夠講究?!?/br>他彎了彎眼睛:“好,晚上見?!闭f完就上了車。河希禮看到宮政和似乎有些慌張,拘謹得像低頭認罪。宮政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覺得還是少了些什么,下意識地摩挲著碧綠的玉扳指。車開起來,蔡斯年嘴角終于帶上一絲笑意,撐著下巴看著窗外,覺得一切都很有趣。河希禮注意到了他與宮政和之間的不同尋常,想問而不敢問,也覺得不該問,垂著眼,在內心中淡淡地想:宮先生跟蔡先生的事情,不是我該探知的。兩人各有所想,車廂里的氣氛就分為了兩個境界,一半像是小滿,一半像是霜降,車內開啟了空調,窗子上結了薄薄一層霧,正是白露。-然而好心情到了錄節目時就一掃而空。蔡斯年在劇組待得是好日子,導演喜歡他,副導演對他又敬又怕,演員全是形狀各異的十八線,沒底氣在他面前做什么,工作人員又大多是霍夫曼的班底,不愛搬弄是非。一個月下來,他竟然以為自己在娛樂圈里真的可以這樣舒服地生活了。但剛進了電視臺大樓,對上了第一雙眼睛,他就覺得背后一僵。那是漂亮文雅的前臺小姐,似乎早就知道蔡斯年會來,這一整天就為了參觀他才來上班一樣,對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