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過來，加上邵司態度太過強硬，并且自然，讓他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立場，愣愣地跟著說：“對、對不起……”

等他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中了招了。他這樣一道歉，不就等于默認過錯方是自己嗎？

“希望你下次能夠小心點，這還好沒摔出什么問題，要是真有什么事，你麻煩就大了?！鄙鬯径⒅难劬?，面不改色地說完，然后轉身往里走。

李光宗拍拍褲腿跟上。

“爸爸，你這招真是絕了！”

“下次用不著我拉你，自己自覺點知道嗎，”過安檢的時候，邵司一邊掏出機票一邊說，“自覺點平地摔，而且一定要摔得比對方更慘?！?/br>
……李光宗看著邵司清清瘦瘦的背影，心道，這招真是太損。

也只有他邵爹能想得出來了。

飛機上。

邵司闔著眼，耳邊是李光宗翻報紙的聲音。

就在李光宗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卻見邵司摘下眼罩，問他:“顧延舟下午也要來南楊？”

“……”李光宗道，“不知道啊，沒聽陽哥說過這事兒?！?/br>
“噢，”邵司把有些偏長的劉海往邊上撇，然后把眼罩重新戴上，無中生有地解釋說，“我沒別的意思，沒有關心他，就是隨便問問?！?/br>
李光宗覺得蹊蹺，他道:“我也沒說你有什么意思啊……”

邵司:“行了，閉嘴?！?/br>
.

再見到王導，已經時隔好幾個月。

宣傳會開始之前，王導拉著邵司聊了好些話，話題主要圍繞在‘歐導’身上。

“他這人，脾氣有點倔，死認理?！蓖鯇дf，“你跟著他拍戲，這日子可不好過?！?/br>
“歐導人挺好的，他對質量要求非常高，甚至可以說是近乎苛刻，我學到很多東西，而且今天歐導給我們放了假……”

邵司說這話，沒什么別的意思，他從來沒有把歐導往那件跟葉瑄有關的事情上聯系，只是沒想到……這一說，倒是得到意料之外的線索。

王導嘆息一聲:“什么放假啊，又跑去哪里喝酒了吧……葉清這都走了多少年了，他卻還沒走出來?！?/br>
“葉清？”

邵司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知道他？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王導擺擺手，情緒卻是因為這個名字明顯低落下來，“行吧，你準備著，我們馬上就開始了?！?/br>
邵司還想追問，王導轉身大步離開了。

這團迷霧，好像籠罩著很多人。

從黑幕任務開啟的那一瞬，每個人命運的羅盤，靜悄悄開始轉動。偶然交接，又彼此分離。

究竟……它想指引他們去哪個地方，又是尋找著流失在時光中的什么真相？

等化妝師收起化妝箱準備離開之際，邵司掏出手機，點開一封名為“論壇”的郵件。

[交流]某Y姓男星是不是同性戀？

樓主:一直覺得他不男不女的，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還唱戲……唱女角唱成變態了吧。

……

這個早期小型匿名論壇，早已經被銷毀，只能夠通過其他途徑，復原其中曾關于葉清的討論貼。

無論內容是否屬實，不可否認的是，當年的社會輿論、風氣，以及對同性戀的包容度，都是極其狹隘的。

在97年之前，同性戀甚至可能因為“流氓罪”入獄。

第42章

宣傳會進行得相當順利。

南楊市是著名的水鄉,氣候溫潤,小橋流水,有歷史沉淀下來的古韻，安靜而又內斂。

王導之所以選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是他的故鄉。

王導已經很顯老了。

從邵司這個角度看過去,老人家眼角牽扯出的皺紋越來越深。

“最開始做潛伏這個片子，其實也是想,當成送給自己的最后一份禮物?！蓖鯇淖簧险酒饋?，面對記者,語調沉穩又緩慢，“這是我最后一次做電影,也是我最后一個作品，希望你們能夠喜歡?！?/br>
這句話話落，引起媒體軒然大波。

臺上坐著的各位主創，此刻也都站起來，互相望望,不知該說什么，顯然被王導這番‘退隱’言論震驚。

邵司站在他邊上,道：“王導……”

王導沖他笑笑，把話筒遞在邵司手里：“來，到你了，跟大家伙簡單說兩句?！?/br>
邵司握著話筒，好半天才找回語言。

等他應付完媒體，再度坐下來,余光看到王導單手抵著下嘴唇，輕輕咳嗽著。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一個背包，幾塊干糧，毅然決然離開南楊市，踏上做電影這條道路。一去幾十年不回頭。

白發早已悄然爬上他兩鬢。

“我們當年，就一個破院子，最老式的放映機，看黑白無聲電影?！鄙鬯疽恢庇浀糜刑煳缧?，王導樂此不疲地跟大家講他的童年，幾根手指在半空中一顫一顫，臉上洋溢著極度懷念的微笑，“可真好看，新鮮玩意兒，我特意從家揣兜里想帶過去吃的紅薯都忘了吃，院子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在玩鬧，就我一個坐在那里，看得比誰都認真——其實我哪里能看懂哦，什么也不懂，可就是好看，周圍的人都在笑，我也覺得開心。那女演員的裙擺在里頭轉啊轉?！?/br>
……

宣傳會結束，已經是下午三點。

眾人紛紛離席，邵司追出去，喊住王導：“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您打算退隱了？”

王導停下腳步，沉默一會兒才轉過身，道：“是的?！?/br>
“為什么？”

“年紀大了，搞不動了?！蓖鯇π?，拍著邵司的肩膀說，“我現在就想休息休息，在家鄉定居，養養魚養養貓，沒事就出去散散步……沒什么原因，不用擔心?，F在時代掌握在你們年輕人手上，要加油啊?！?/br>
邵司沉默半天，最后也只能說：“那您，自己好好保重。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號碼您知道的，我基本不關機?！?/br>
“好好好?！蓖鯇нB說三個‘好’。

“不過王導，有件事情，我想問問您?！鄙鬯惊q豫兩番，借口在腦子里打個轉，最終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