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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眉峰上挑,不笑的時候看著有點犀利,但是睡著的時候會柔和很多,鼻梁挺直,像是一把槍,有傲骨的那種,唇角老是微微向上,好像總是在笑,當然嗤笑微笑鄙視的笑都有可能。最好看的是什么呢,還是那雙眼睛吧,目光很清澈,有欲望卻沒有雜念,無信仰卻有堅持,有些矛盾的東西在這小屁孩身上得到了不錯的融合,總之會讓人覺得很舒服。蕭白目光幽暗,看了很久,他想其實這小屁孩的樣子已經在腦海里刻得很深了,從第一次見面直到現在,很多細節現在他閉上眼睛都能想到,可能直到自己死了都很難忘記。這也算是一種命數吧,遇見一個人然后淪陷,雖然這詞用在自己身上,會覺得有點可笑,可真的是淪陷,因為除此之外,蕭白再想不到別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當然這可能跟他語文一直學的不太好有關系。“隊長,小爺賣藝不賣身啊,”閉著眼睛的葉絕翹著二郎腿,神氣活現地說著,嘴角帶著點笑容,痞兮兮的。“那我多出點錢,能賣身嗎?”蕭白失笑,蹲下身子坐在葉絕旁邊,把他嘴巴里那根都嚼爛了的草根子拔出來,隨手扔到一邊。“沒的考慮,”葉絕長嘆一口氣,直起身來盤腿坐好,看著夜色下的利刃基地,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不過還是有點疲憊。“隊長,我得問你點事兒?!?/br>“說吧?!?/br>今天的任務,由于位置的原因,只有葉絕一個人聽到了那名老兵臨死前的話,他記得那個人蒼白的臉色,大腿上的傷口,還有那個人質小孩只是安靜的躺在他懷里,身上根本就沒有老兵所說的炸彈。葉絕一口氣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他憋得慌,真難受,急需要一個出口來宣泄,需要一個人來聆聽。他說的太快了,口水幾乎把自己噎著,蕭白一直安靜的聽著,偶爾有點小動作,幅度也不大,直到葉絕都說完了,他轉過頭去。葉絕的眼睛里蒙著點水光,當然蕭白并不認為這是眼淚,如果一定要說是眼淚的話,蕭白想,那應該是因為同情和不忍。“葉絕,”蕭白的聲音有點沉,像是匯聚了很多強烈的情感,最終卻只能以一種平靜的方式緩慢的透出,“你懷疑你當兵的初衷嗎?”葉絕愣了愣沒有回答,于是蕭白繼續往下說:“還記不記得,你們入隊那天立下的誓言,要用生命來保衛自己的國家,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像個口號,完全沒什么實際價值?”“我沒有這么想……”葉絕的聲音不大,蕭白拍了拍他的腦袋,帶著安撫的力度,他指著進入基地的那條山谷,由那里繞著整個利刃的后山劃了一圈,“這幾座山上埋了五名戰士的遺體,有些是殘缺不全的,這都是臺面上不能拿出來講的,其實他們可以要求安葬回自己的家鄉,不過所有人的遺囑都選擇了留在利刃?!?/br>“每次我們山地越野,其實都能經過他們的墳,不過沒有墓碑,日曬雨淋的時間長了,連墳墓的位置都會有點難辨認?!?/br>“葉絕,我們是軍人,戰爭時是國家的武器,或者犧牲自己或者消滅敵人,那時候我們沒得選擇,和平年代我們是守護者,當然這其下也是暗流涌動,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卻不意味著真的就沒有流血犧牲,”蕭白的聲音在夜色里有些涼,目光術的很緊,像是枚子彈:“我們要做的事情說起來還挺高尚,不過還真就是犧牲自己,甚至埋沒自己去保全別人?!?/br>“隊長,這些我都明白,”葉絕有點著急,他對上蕭白的眼睛,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決心,是的,他明白,如果不明白,當初打走私販的時候他就不會開那一槍。可是有些東西總是不一樣的,走私販是真的有罪,殺掉一個可能就會救活十個人,而那個老兵呢,他不過是被這cao蛋的生活逼的。葉絕不是什么圣人,他就是要計算這種簡單的加減法,他需要這樣用人命來衡量自己的行為,從而帶給自己內心以救贖。“你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為了什么在賣命?你認為那個老兵其實沒有那么大的錯,他罪不至死,而我還是殺了他,是嗎?”蕭白的聲音近乎是溫柔的,帶著點憐憫的慈悲,當然他將這種情緒隱藏的很好,因為他的士兵并不需要憐憫,他們在同一個戰壕里,所要做的就是挺起脊梁,支起同一片天。“所有的指令都不是百分百的正確,你可能會殺掉真正的惡人,也可能會誤殺所謂的好人,不過其實善和惡也沒什么界限,”蕭白掏出煙來點上,他忽然有點心煩,這是一條血腥難走的路,當年的他挺了下來,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幫著別人也走過去。“我們干的活聽起來保家衛國,當然很多情況下都是正義的,可是也有些時候,我們要學會做一名惡人,這世上是沒有人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可是如果有些人不死,更多的人會痛苦的活,這不是個公正的天平,一旦真的衡量起來永遠會有傾斜?!?/br>“葉絕,干凈的事情需要人去做,可是骯臟的事情同樣需要人去做,”煙霧慢慢騰起來,夜色下是一種近乎于透明的藍,絲絲縷縷的輪廓緩慢變化,蕭白按住葉絕的肩膀,力氣很大,說了這么多話,其實他有點累了,可他還得繼續下去:“說不幸也好說倒霉也好,我們就是干這些活的人,就算我們不去干,總有別人要去干,我們做了就相當于幫別人扛了苦難,說起來有點殉道者的意味,不過這世界就是這樣,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br>“隊長,”葉絕擰過身去,盯著蕭白的眼睛,那種極致的黑白簡直會刺痛人,于是他有點明白了,他的隊長所擁有的強大都來自于內心的痛苦,沒有人是圣人,他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忍耐,然后將這些痛苦都扛下來。“是不是以后即便有錯誤的命令,我們也一定要執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蕭白吐出口煙霧去,忽然笑了起來,眸子溫潤,像是上好的玉石,很漂亮很純粹,葉絕忽然被那耀眼的黑色釘住,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焦灼。“是!我都明白!”葉絕別過頭去,他看到黑藍的天幕,橫亙天空的那道淺淺的星帶,光芒是微弱的,卻可以連綿到地平線的盡頭。“我不是個合格的特種兵吧?”葉絕自嘲的笑起來,閉上眼睛還是那名老兵蒼白的臉,他握緊了拳頭,用力的呼吸,然后慢慢平靜。“說不合格太重了,你是一個會服從命令但不會聽話的兵,”蕭白也在笑,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當你的隊長都得少活那么幾年吧?!?/br>“cao……”葉絕樂了,眼睛彎的像是月牙,咬了咬牙,憋出一句:“隊長,其實你是個好人,不過你今天講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