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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的哭泣與軟弱的神情就如一只大手緊緊捏著他的心,他情不自禁地道:“你只知道為那些奴才哭,你可知朕聽你逃跑……” 他的話,終是欲言又止。 第79章 隔日,大軍按原計劃浩浩蕩蕩奔往克蒙生命之源多倫克河,心灰意冷的沈寧被帶進了皇帝的八馬御鑾中,里頭的鑾座上鋪了層層軟墊,像是特意為沈寧而準備的。 皇帝與眾將一同騎馬而行,并不坐這御鑾,瀲艷頗有些失望。 大軍不緊不慢地出了白州邊境,就是一片廣袤的草原與奔騰的河流,帶著天生的野性難馴。沈寧撩開簾子,嗅著隱隱夾雜著馬糞味道的牧草氣息,望著連綿不絕一望無際的青草綠地,清風拂過她的臉龐,帶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娘娘,外頭風大,仔細刮了您的臉兒?!睘嚻G道。 沈寧拂開亂發,浮腫的雙眼微瞇,略帶沙啞地道:“不要緊?!?/br> 瀲艷凝視她的側臉半晌,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娘娘,奴婢有一事想請教娘娘?!?/br> 沈寧聞言便知其意,輕嘆一聲,轉過頭來先向她道了歉,“抱歉,昨個兒將你打暈了?!?/br> “奴婢賤命,不值一提,”瀲艷直直注視著她,“奴婢只是不解,娘娘為何要帶傷逃跑?”圣上分明已赦了她一年前詐死逃跑的死罪,并且對她體貼入微百依百順,她又為何要再次逃跑?她究竟將天子的一番深情至于何地? 瀲艷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答案。 沈寧看著她沉默片刻,她知道瀲艷的眼神中早已夾雜著不滿,好似覺得她逃離她的陛下如今又出現在此簡直是罪大惡極,為何還敢再逃一次?她搖了搖頭,“非要我給個理由的話,那就是道不同,不相謀?!?/br> 瀲艷神情怪異地看著她,“娘娘,恕我直言,陛下是天子,我等不過區區女流,如何能與陛下道同?”娘娘這究竟說得是什么話! “你看,我們也是道不同不相謀?!鄙驅幹酪f服瀲艷,無異說服現代重男輕女的奶奶,勾了勾唇并不多說。 瀲艷見她有意結束這個話題,急忙說道:“娘娘,奴婢跟在陛下身邊十幾年,從未見陛下對哪一宮的娘娘如此情深意重,您……為何毫不心存感激?” 瀲艷從來是個知道分寸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僭越對沈寧說這些,但昨夜她看到東聿衡臉上隱隱的五道紅印,心中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睿妃兩次逃跑,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膽大包天還敢掌摑天子!陛下別說罰了,壓根兒是只字不提! 她究竟是何方的妖孽來迷惑她大景天子! 是哩,堂堂皇帝陛下屈尊降貴,她還毫不知足故作矯情。大抵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罷。沈寧自嘲一笑,“我就是這么一個不識好歹的人?!?/br> 瀲艷心有薄怒,長指甲掐進rou里,“娘娘,太后臨終時囑咐奴婢好生服侍陛下,奴婢卻沒那福分長伴帝皇身側,想來太后知陛下對娘娘不同,九泉之下也是欣慰,娘娘為何執迷不悟?” 這個以東聿衡為天的女人??!她居然在勸別的女人愛自己心愛的男人。沈寧深深凝視著瀲艷,同樣地無法理解。 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女人與東聿衡朝夕相處,也不能獨占了他的心,她曾經又憑什么以為他喜歡過自己?真真可笑。 日落時安了營寨,馬車奉命趕到前頭,在大軍中最大的帳篷前停了下來,這自是天子營帳。 晚膳才撤了食桌不多會,侍衛在外稟告皇長子東明奕求見。沈寧沉吟片刻,讓人請他進來。 大步而入的鐵甲少年見著站著的沈寧,正要屈膝下跪被上前的沈寧一把扶住,“不必虛禮,”她仔細看他一看,“最近如何?” “多謝娘娘掛記,兒臣一切安好?!?/br> 瀲艷上前給東明奕行禮,東明奕叫了一聲“瀲艷姑姑”,而后又轉頭看向沈寧,“不知娘娘身子是否大安了?” “我很好?!?/br> 很好?東明奕眼帶懷疑地打量她一會。 沈寧明白他已知道她逃跑未果的事,勉強勾了勾唇。 “娘娘,男兒頂天立地,許下的誓言定也是一言九鼎?!睎|明奕變了聲的嗓音帶著成熟的低沉,“兒臣對您許下的承諾定會做到,請娘娘再莫嚇兒臣,兒臣著實被您嚇怕了?!碧热舾富适⑴聦⑺龜厥资颈姟胂氡闶且簧砝浜?。 “大皇子,謝謝你,我不再會那么魯莽了?!奔由虾紊?,她的肩上已經那么多條無辜冤魂。若有地獄,她一定是下地獄的。 東明奕認真注視她片刻,才放松了語氣道:“娘娘若不嫌棄,喚兒臣明奕便可?!?/br> 沈寧點點頭,“明奕?哪個奕?” “奕世載德之奕?!?/br> 沈寧想了想,“神采奕奕的奕?” 東明奕輕笑一聲,“是了,神采奕奕的奕,娘娘好文采?!?/br> 沈寧回以淺淺一笑。 適時皇帝撩開帳簾跨步而入,正巧看見二人笑容。 墨瞳異光一閃而逝。 沈寧見他進來便隱去了笑容。 東明奕沒料到父皇突地回營,急忙下跪,“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罷?!睎|聿衡進了帳中脫去披風,瀲艷忙與隨后進來的一名奴婢為其卸下鎧甲。 皇帝又看一眼沈寧,卻是對長子道:“朕這些時日雜事繁多,也沒功夫問你在軍中情形,只聽得簡將軍對你幾句夸贊?!?/br> 見父皇并不提自己被俘害黃逸被殺一事,東明奕卻更為不安,只得喏喏應是。 待脫去身上負累,東聿衡坐上正中寶座,與下首站著的長子教導幾句,而后說道:“朕且問你,此番親征你是想隨侍朕左右還是與前軍一齊沖鋒陷陣?” 沈寧本是低垂的眼看向了東明奕,恰逢他也向她投來了視線。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幕皇帝自是看在了眼里。 “兒臣請愿做馬前卒為大景效力!” “為何?” “父皇身側高手如云,兒臣隨侍也只會添亂,不如由兒臣替代父皇與將士們一齊浴血奮戰,示我東氏皇朝與子民同進退,以振軍心?!睎|明奕朗朗回道,頓了一頓,抬眼看看父皇臉色,而后道,“況且兒臣前恥未雪,殺友之仇未報,兒臣豈能做了縮頭烏龜?” 皇帝眼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卻并未表露出來,反而斥道:“你身為皇長子,當以大局為重,怎能時刻惦記私憤未泄?” “兒臣知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睎|明奕低頭請罪。 東聿衡點了點頭,“行了,退了罷?!?/br> 沈寧心想也不怪他對她如此,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這么冷情,還指望他對誰有情呢? 東明奕遵言,“父皇、娘娘,兒臣先行告退?!?/br> 沈寧想著近期可能也沒多少機會再見到他,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