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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段傷心事,還請令堂想開些好?!?/br> 東聿衡閉了閉眼,嘴角抽搐一瞬。什么事兒都裝傻,缺心眼兒缺習慣了么? 三人又行了一段,東聿衡興致散了準備回宮。沈昭與沈寧送了東聿衡上了馬車離去,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一行百姓打扮的侍衛騎著馬跟了上去。沈寧這才覺著自己傻了,還真以為就他與萬福二人。 李子軒上前,沈寧笑吟吟地引見給了沈昭。李子軒不卑不亢地打躬作揖。 沈昭溫文以待,而后又看向沈寧,見她神情無辜,欲言又止,于是話別。 待沈昭走后,沈寧將事情說給李子軒聽,李子軒驚呼:“這事上還有這等巧事?” 原來李子褀為她安排的身份并非憑空捏來,而是確有一樁事兒。當年有一鰥夫獵戶深山打獵,自山澗撿了一女娃,不忍啼哭之聲將她帶了回來,養了幾年女娃卻因熱疾不治,一命嗚呼了。獵戶深居簡出,知曉其事的寥寥無幾,此事也是李子軒旅商時聽馬夫閑嘮時說起。只是他也從未聽聞那女娃身上有個金項圏,然而怕是那獵戶故意隱瞞也不無可能。 沈寧與李子軒心中同時想到,那女娃難不成就是…… 李子軒眉頭緊皺,低聲道:“嫂嫂,咱們這雪球,怕是越滾越大了?!?/br> 沈寧道:“不要緊,我見機行事,你明個兒去打聽打聽那沈夫人是什么時候掉了孩子,如果他們說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我就說是二十三年前被撿的?!彼龥]皮沒臉地又將自己年輕幾歲。 李子軒啞口無言,她連這么叛經離道的事兒都想得出?!“你……”究竟從何而來。他生生地忍住問話。他在兄長的病榻前答應了兄長的遺愿,不再追問。 “好罷,就說是二十四年前的好了?!彼娎钭榆幰荒槻豢伤甲h,只得撇撇嘴道。 這下李子軒著實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沈寧隔日便被召進宮中,奉的是皇帝陛下御旨。 她本是想著這時辰正是皇帝休憩之時,怕是又要讓她充當棋侍了。誰知跨進暖和的安泰堂請了安,卻見他正在書桌前揮毫。 東聿衡讓她起了身,瞟了一眼,淡淡問道:“手爐何處?” 沈寧笑了笑,“民婦要請安,便讓春兒拿了?!彼R煌?,又添了一句,“陛下宮中溫暖如春,也是用不上?!?/br> “你那雙手,正因乍冷乍暖才會發癢?!睎|聿衡叫了一聲瀲艷,瀲艷便領了一宮婢捧了一玉盒上前,“李夫人,請讓奴婢為您抹藥?!?/br> 沈寧受寵若驚,“不敢?!?/br> “你可懂書法?”東聿衡示意她上前。 “……民婦不知?!?/br> 東聿衡輕笑一聲,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蘸墨下筆。 瀲艷讓宮婢執了她一手為她抹藥,沈寧驚了一驚,卻又不想打擾東聿衡筆走龍蛇,只得無聲向她道謝。 再一轉眼,東聿衡已是收墨停筆,沈寧定睛一看,心中暗道一聲“好字”!她雖不愿用軟趴趴的毛筆寫字,欣賞卻經由高人指點,而東聿衡現下寫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八字行書,筆力遒勁,龍飛鳳舞,令人一看便有酣暢淋漓之感。 東聿衡將筆遞給萬福,又換了一支小楷,眼也不抬,帶了些許愜意問道:“如何?” “好,好?!鄙驅帍娦c頭。 誰知皇帝竟還刁難,“既是不懂書法,又怎知好字?” “……民婦不懂造酒,也知哪家的酒香?!彼滩蛔≡俅晤┫蚰菚?,果然字如其人,霸氣凜然。 東聿衡聽得頗為舒坦,見她一副敬佩之相,唇角微勾。后又聽得她道:“這字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她回憶間忘了自稱。 東聿衡一挑眉,萬福卻緊張起來,陛下的墨寶莫非流失宮外? “對了,觀日山上有一塊石碑,上書‘攬日峰’三字,不知誰人所寫,竟與陛下您的……”沈寧說到后頭消了聲。她初到長陽便與李子軒去了聞名遐邇的觀日山游玩,在山頂見到那金光燦燦的“攬日峰”三字驚艷許久,還在想著那個大書法家能有這等豪邁之氣寫出這傲視群雄的三字,現在想來,那并非豪邁之氣,而是天子霸氣! 東聿衡竟是大笑出聲,“好個眼尖的東西!”她竟寥寥幾眼便認出來了。當初端親王懇請再三,才求得他一紙御寶拿去拓刻,然他不愿御筆招搖,恐有心人亂作文章,便命端親王不得泄露真相。 萬福與瀲艷都聽得出那是陛下難得的笑聲。 沈寧除了傻笑只能傻笑。她做什么要多那句嘴! 待瀲艷為她兩手抹了藥膏,東聿衡也離了書桌坐回榻前,好心情地賜了坐,還賞了些點心與她。 這賜坐讓沈寧有些陰影,在云州被賜了個座,又下跪又磕頭的也沒能讓他放過小花,如今又是哪一出? 原來今日皇帝為表親民,向她詢問了民間遷墳的習俗禁忌,又打探了中州風土人情,沈寧在心里腹誹,她壓根就沒能在中州悠閑呆上一天好么!只是這話也不敢說,只能說些中州的小吃打發了他。 東聿衡啜一口茶,突地話鋒一轉,“昨夜回去,可曾細想?” 沈寧稍微動了心思,才知他說的是沈昭之事,不想他對這事兒也上了心,她只得裝傻,“不知陛下所謂何事?” 東聿衡的聲音帶著一絲涼颼颼,“你平日里也該動動腦子?!蹦苓@么稀里糊涂地過日子么? “民婦……” “既已封誥命,該改了稱呼?!?/br> 沈寧偏頭,想了一想才道:“妾身……斗膽,陛下莫非是說沈大人所說之事?” 東聿衡看她一眼,表示默認。 沈寧道:“民、妾身昨日也曾有一剎那妄想,可頓時又覺著是在異想天開,便不往心里去了?!?/br> “倘若有些許眉目?”東聿衡側了側身,眼神在她臉上游移。 沈寧心中不以為然,但也知道需把握一個度,一個……不知生身父母有期盼但又絕望的度。她壓低了聲音,垂著頭道:“所謂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妾身福薄命賤,怎會是高門千金,陛下莫再打趣妾身了,妾身不敢妄想?!毖韵轮馐悄銢]萬全證據就別提了罷! 皇帝似在打量她話中真假,沈寧便就放空了表情由他揣測,心里有些忐忑,無意識地刮著手指微癢之處。 片刻,東聿衡再開口,卻是看著她臃腫的手指問道:“可是癢了?” 沈寧一愣,訥訥道:“是有些?!边@話題轉換的速度尼瑪太快了有木有? “叫奴才給你揉揉,撓破了就難得好?!?/br> 瀲艷聞言,立刻上前打算為她揉捏,沈寧忙擺擺手,“不勞煩您,我自己來就好?!彼€沒腐敗到這地步。 東聿衡輕笑一聲,“朕幼時也凍傷了手,不耐搔癢抓得兩手瘡痍,過了幾年才養好?!?/br> 沈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