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癢，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穆成正在不遠處和朋友聊天，聽到噴嚏聲怕他又感冒了，便走過來拉開風衣從后面包住沈秋給他取暖。穆成動作十分自然，交談聲幾乎沒有中斷，仿佛是做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又說了幾句話，那邊有人看到只好看的鳥，朋友被喊走。

穆成沒有動，只把風衣扯緊了些，和沈秋一起往山下看。

“暖和點了嗎？”穆成問。

“好了?！鄙蚯镄÷曊f。

穆成笑了聲，卻沒有放開。

“……”

沈秋從剛才開始就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兩只耳朵燒得發紅。他第一次被年長男性這樣抱著，竟有種彼此相依、自己的一切都被對方包容的錯覺。

以前班里組織郊游，沈秋也看過班里的直男互相抱著取暖，但他和穆成這樣抱著站在一起還是有點奇怪。

沈秋覺得自己那點心思快要遮掩不住，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吵得快要跳出來，連拼命屏住呼吸都仿佛是在欲蓋彌彰，卻又不舍得從對方的懷抱離開。

山上風很大，一波又一波游人上來又下去，人們交談的聲音也時近時遠。

沈秋漸漸有些享受起這種感覺，山頂這一小塊天地好像被施加了魔法，既融于這世界，又脫離了世界。

穆成不知道在想什么，兩人一前一后挨著靜靜看向山下，一句話都沒說，直到朋友們過來打招呼要下山了兩人才各自分開。

穆成把風衣讓給沈秋穿，沈秋忙拒絕。

“不用了成哥，我不冷了，你自己穿吧?！?/br>
“那你幫我拿著吧，我也嫌熱?！?/br>
“……”

沈秋只好披著穆成衣服往山下走。

“我大學畢業的時候也和同學來這里爬過山?！蹦鲁珊鋈徽f。

沈秋說：“這里環境很好，比城里空氣清新多了，夏天來應該也不錯?！?/br>
穆成：“夏天蚊子多，當時忘了噴驅蚊水，咬了一身包回去?！?/br>
沈秋笑。

“主要是當時喝多了，在山頂傻坐了半宿?！蹦鲁衫^續說。

沈秋沒想到穆成會主動給他講自己的事情，但聽起來很有趣，原來男神也有這么糗的時候。

他有些興趣地問：“然后呢？”

“然后回家被臭罵了一頓，臉上都是包太丑了，連著一周不敢出門?！蹦鲁尚χf。

沈秋想象了下男神滿臉包的樣子——嗯，似乎也不怎么丑啊。

“我哥他們也去了嗎？”

“沒有，他們當時在外地，畢業旅游?！?/br>
沈秋已經不記得沈鳴大學畢業的時候自己在做什么了，大概是準備期末考試？那時候他正好上初中。

“我那同學喜歡打游戲，那天看到你們玩兒得同一款游戲，忽然也想試試。一開始覺得挺無趣，現在想想，幸好堅持玩下來了?！?/br>
沈秋得意起來：“很好玩兒吧？”

說起來他也算穆成游戲里半個領路人呢。

“嗯，主要是濕乎乎教得好?！蹦鲁烧Z氣平淡地說，見沈秋看他，便沖他眨了下眼。

下山后陸陸續續遇到穆成的朋友，聽口氣應該是一個自駕群里認識的。穆成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大家都把他當穆成弟弟了。眾人在山下一處農家樂吃過飯就散了。

進城后穆成接到家里電話，有點急事，來不及送沈秋回學校，只好讓沈秋自己打車，并提前墊了車費。

還沒相處夠就提前結束，沈秋有種電影沒放完卻要提前退場的失落感。他一路上都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直到回學校才發現穆成的風衣還在他這里，忙發微信給穆成：

【成哥，你風衣還在我這里?！?/br>
【先擱你那吧，我明天去拿?！?/br>
【好的?！?/br>
【明天見?！?/br>
【明天見！】

沈秋敲完三個字。發送。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

13.

寢室里的人最先發現沈秋最近不對勁。

以前不愛開麥的網癮少年竟然每晚準點游戲語音，說話聲音十分溫柔；白天沒事就低頭發微信，傻笑；還有時不時打進來的電話。雖然沈秋說打電話的人是他哥，但室友們仍表懷疑。

沈秋一定是網戀了。幾個室友擠擠眼，打啞語。

“秋啊，你是不是網戀了？”室友丙忍不住八卦。

“沒有?！鄙蚯锓裾J。

“怎么可能，你這每天電話短信不斷的?！?/br>
沈秋被他說得心虛。

他現在像是戀愛的樣子嗎？

沈秋高中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似乎并不是這樣的。他那時候剛瘦下來，個子也挑高了，白凈秀氣還帶點憂郁的模樣，特招班里女孩子喜歡。也有男生追他。

沈秋早就確定性向，便好奇交往了一個。

那人是隔壁班的，人高馬大，發育也好，不知是不是小年輕火力太旺盛，交往沒幾天就約沈秋看電影，黑乎乎的影院里抱著沈秋對他又摸又親。

純情的小沈秋被他嚇了一跳，推開那人就跑回家了。

沈秋拒絕那人后，兩人冷了好一段時間，見面不打招呼，打籃球那人也不讓著沈秋了。沈秋一度以為兩人就要掰，結果那人又回頭來找他。

之后就開啟了吵架，冷戰，和好，又吵，又冷戰模式。男生花心，總喜歡招惹學校里的漂亮女孩子和小男生。

沈秋看到后自然覺得不爽，兩人便總是鬧矛盾，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吵。

高中畢業那人去異地念大學，兩人火速分手，想必彼此心里都是謝天謝地。

這段關系斷斷續續保持了一年多，沈秋涉身其中完全沒有感受到戀愛中的甜蜜，心里只覺得好累。

之后對找男友就不太積極了。

穆成對待沈秋和前任完全不同。穆成像哥哥，像是長輩多一點。

問沈秋想不想和穆成談戀愛，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只是他小時候身材胖，被人嘲笑多了，性格便有些敏感，容易多想。

擔心他和穆成差了十歲，兩人沒什么相同愛好；擔心自己年紀小，后者會不會根本沒考慮過把他當交往對象，從小就認識這點很不利，穆成看著他長大，他的黑歷史對方都知道；還有穆成已經工作多年，而他還在念書……

總之差距很大……

沈秋手里轉著筆，游戲掛機等穆成。

腦子里各種想法翻騰。

不過所有想法都在看到穆成一上線就找他的瞬間消失了。

兩人如同往常那般連著語音玩兒游戲。沈秋沒有發現在他戴上耳機后，他的眼睛不自覺彎了起來，整個人都笑瞇瞇的。

14.

十一月下旬。寒流入侵，氣溫飛速下降。

沈秋這次早早換上了羊毛衫。

室友某要去醫院照顧生病點滴的女友，無法看當晚的電影，只好在宿舍群里問誰晚上有空去看。

另外兩人都有事，室友便把票都給了沈秋。

“兩張票，今晚的。姍姍發燒我倆去不了，給你泡妹子用吧?！笔矣蚜粝缕钡臅r候開玩笑說道。

沈秋想了想，微信敲穆成：【成哥，今晚有事嗎？】

穆成：【沒什么事，怎么了?！?/br>
沈秋：【那去看電影吧，有兩張票，同學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