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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才陸續死掉了幾個孩子。 “是啊,為什么呢?”我和他一起思考著。 阿治又說:“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不想失去的東西遲早有一天還是會失去嗎?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失去了的準備,也不會為此投入大量的情感,以至于真正失去的那一天也不會為此感到難過?” “也許呢?!蔽艺f:“因為很清楚手中的事物極易容易消散所以才將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當做是最后一秒去珍惜?” 在說出這句話時,我突然有點微妙地意識到我們兩個人思考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同。 還沒等我繼續說什么,阿治又認真地看著我。 在黑暗的帳篷里,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臉,只能依稀看出那只眼睛里溢出來的一種空洞的情緒。 “幸子也是這樣嗎?”阿治問道:“把和我相處的每一秒都當做是最后一刻?” 我愣了一下,有些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最后我還是張了張嘴,用柔和的表情望著他,說:“是啊?!?/br> 和阿治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將其當作最后一刻那般珍惜著。我其實很害怕會突然出現什么意外使得我和阿治不得不分開。 “你會離開我嗎?”阿治冷靜地問道,但他的眼睛卻顯得越發空洞深邃:“因為漸漸地意識到了我的不同之處?察覺到了我其實也沒那么好?” “不要這樣說自己,而且我也不會因為這種原因而離開你的?!蔽覠o奈地說道,為阿治突然爆發出來的情緒感到了些許的無措?;蛟S是因為剛剛美月的事情給他帶來了些許沖擊吧。 但是要怎么說呢...確實,雖然一開始就隱約察覺到了阿治那種混沌的本性,可帶著阿治從津島家一路來到這里的這段時間里,我卻更加直觀地意識到了這種混沌。 簡而言之,在這孩子眼中善與惡是沒有分界線的,殺人或拯救對他來說都是沒有任何區別的。更甚至在很多情況下,這孩子會選擇可以稱之為惡的冷漠做法。 我也能夠察覺到阿治其實有在盡量壓制這種混沌的本性,因為知道我不會喜歡的。但有的時候這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黑暗面是沒辦法隱藏住的,特別是要瞞住作為家人的我。 說實話,我還沒想好應該怎么去直面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哪怕阿治憑借自己的才智分析出了一些事情,但我也確實沒有對他坦誠相待——關于我曾經死過而后又重生到芽衣的身上這件事,我并沒有真正地和阿治談起過。 我們都沒有對彼此坦誠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緊握著彼此的手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樣看似隨時都會輕易破碎的夢。 我和他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很低,因為知曉此處是簡陋的帳篷里而非隔音良好的房屋。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困擾和猶豫,阿治抿了抿嘴,不再看我,自顧自地蜷縮著閉上了眼。 而我本來想說點什么,卻因為聽到外面有人說睡覺時不要說話了而閉上了嘴。 望著已經閉著眼、呼吸平緩看上去睡著了的阿治,我在心中嘆了口氣,閉上了眼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夜無夢。 第二天和江口叔告別后,我帶著阿治再次來到了芽衣家。 看到是我時,芽衣的爸爸高橋先生冷著一張臉,看樣子就像是想把我打出去那樣,可能是因為昨晚美月說了什么吧,高橋先生看我的眼神已經變得一片陌生。 “你來這里做什么?”高橋先生冷著臉問道。 望著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的高橋先生,我在他說話之前打斷了他,說:“我過來是想要來傳達芽衣托付給我的話?!?/br> 看起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的高橋先生沉默了。 因為不想見我而縮在門里面的美月聽了后不由得走了出來。 望著美月那副帶著一種心如死灰般麻木的表情,我張了張嘴。 “我只是想要來傳達一聲,芽衣臨死時讓我交代的話——”我緊緊地盯著美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對不起,我沒辦法回來了?!?/br> 美月茫然地望著我,輕聲地說:“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呀?!彼皖^看向地面,呼喚道:“…芽衣?!?/br> 看見這樣的場景,我的內心變得有些沉重。 死亡就是這么一回事呀,無論生者再怎么祈禱,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再也沒辦法回來了。 “最近冬木市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希望你們能離開這里。當然,最好也把你們熟悉的人也一起叫上吧?!蔽蚁肫鹆诵闹心欠蓦鼥V的不安以及賣藥郎先生的提醒,不由得出聲說道。 紅著眼眶的高橋先生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語氣很不好地說:“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準備搬走了?!?/br> 這么說著,他又下意識地問道:“那你們不走?” 我望著被我牽著手的阿治,說:“我們還要去看櫻花?!?/br> 我的心里還存著昨夜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兩人一起看櫻花時將這個問題給說清楚。 高橋先生搖了搖頭,說: “櫻花的話,冬木市最好的賞櫻點也就是芽衣喜歡去的那個地方最近關門了,要幾天后才開門?!?/br> 我想了想,覺得再待幾天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大事,說:“那我和阿治就再等等吧?!?/br> 此時的我和阿治都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并沒有等到那一天。 當溢滿了惡意的、如同泥漿一般的東西以仿佛要將世界一切都吞入其中的氣勢撲來時,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37章 “喂——葉藏!你躲哪里去了?” 隱約間, 我聽見了誰的聲音,對方所呼喚的名字是我所陌生的人。 不管怎么樣,那都是與現在的我無關的事情。我睜開了眼——然后在那瞬間發出了極低的、壓抑的悲鳴聲。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我的腦海中閃過城市被燃燒、所有人都在哭喊著逃竄、數不清的人在絕望中掙扎著死去的場景。那真真是地獄一般的場景,不,就算是常人所描述的阿鼻地獄也遠遠不及其一二。 在真實的慘劇面前,無論是怎樣的形容都無法描述它的萬分之一, 再多余的形容都顯得極為可笑且天真。 脆弱的生命在災難面前被瞬間吞噬, 難以言明的絕望與痛苦瞬間涌遍我的軀殼, 使被束縛在內里的靈魂不停地掙扎著發出哀嚎。 在目送芽衣一家搬離冬木市, 正想著明天就和阿治去賞櫻時的那個夜晚, 如同黑泥一般的東西瞬間吞噬了所有。無論我怎么掙扎著奔跑也沒辦法逃脫。 原本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沒想到我卻還活著。這使得我精神恍惚地想到, 還是說我其實已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