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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用地又蹭了蹭他,發出愜意的咕咕聲,抬起一只腿讓他解裝信的竹筒。柳易將它解下來,又摸了摸黑豆兒光滑的羽毛,笑道:“看來五師兄把你養得很好啊,胖了些?!?/br>黑豆兒仰起頭,抖抖翅膀咕咕兩聲,爪子在他袖子上撓了一下。“好了,我給你找點吃的,自己吃完就回去吧?!绷自隈R廄里翻了翻,找到兩個豆包,掰開給它吃了,這才去看信。只看第一行他便睜大了眼,匆匆將余下的內容看完,驚疑未定地將信紙折好燒掉,這才靠在柱子上邊摸鴿子邊回憶沈無青在信里說的話。他說,宮老將軍當年被以謀逆之名革職斬首,是樁冤案。他和三王爺在查閱卷宗時發現了蛛絲馬跡,調查了當年牽涉到的一些官員,已經可以確定了。宮季揚他爹沒有謀反。他設身處地地替宮季揚想了想,卻發現自己難以想象他知道這事會是什么心情。畢竟他沒有爹娘,無法體會到宮季揚的心情??蓪m季揚是在他爹的軍營里長大的,將他爹的作風學去了八成,余下全是怪脾氣,說他不敬重自己的父親,誰也不會信。老將軍被以謀逆之名斬首,他娘又受不得打擊,不多時便去世了,他獨自一人撐起北疆軍,比他爹作風更強硬,多半也是受了這些事的影響。他當了十幾年的反賊之子,現在告訴他,他爹沒有謀反,是被冤殺的,他會怎么想?柳易將黑豆兒放飛,心情復雜地往練兵場走去。他不知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把這事告訴宮季揚,即使說了,宮季揚會不會信他也說不準。而且……說了之后,宮季揚少不得會問他消息的來源,他該如何回答?無論怎么說,他都逃脫不了私下與外人傳遞消息的嫌疑。這是北疆軍的軍營,他理應沒有任何與外界聯系的手段,卻在這時候收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宮季揚會怎么想他?他騙宮季揚騙得太多了,每一個新的謊言,都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柳易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先將這事瞞下來。不只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宮季揚好。無論宮季揚先前信不信他爹謀逆,他心里始終都是有怨氣的,三王爺還沒有登上帝位,這時候把這事告訴他,他沖動起來會做出什么,實在是難以預料。他不能讓宮季揚做出難以挽回的事來。這么想著,柳易拐過最后一個軍帳,進了練兵場。他來得正好,練兵場內喧嘩迭起,他往高臺上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場比武的結尾。齊深站在臺上,手持一桿長矛,鋒利的矛尖抵在一個年輕人喉前。他笑了一笑,移開長矛,伸手將那年輕人拉了起來,道:“承讓了?!?/br>“齊副將威風不減啊?!蹦悄贻p人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我還以為你跟將軍出去玩了一陣會懈于練功,想鉆個空子,沒想到還是輸了?!?/br>“你還年輕?!饼R深道,“贏過我不是什么難事?!?/br>他目光在臺下掃了一圈,又道:“還有人要上臺嗎?”看著像是在打擂臺。柳易看著又一個人上了臺,覺得挺有意思。齊深的身手他是感受過的,軍營里一對一能打過他的人應當少之又少,這些兵對齊深的身手應當也深有體會,可還是一個接一個的上臺去“接受指教”,看來這也是北疆軍的一種風氣?他多看了兩眼,齊深已經三兩下又將人打翻了,等他找到在另一邊坐著看熱鬧的宮季揚,第三個人已經上了臺。這些兵一個個躍躍欲試地上臺挨打,宮季揚看得倒也不膩歪,穿得一層又一層,坐在椅子上看戲似的,瞧得津津有味。柳易穿過人群走到他面前,他抬頭看了一眼,笑吟吟地把手里的點心盤子遞給他:“起來了?吃點墊墊肚子,一會兒我讓齊深給你找吃的?!?/br>“一會兒都該吃晌午飯了,別折騰他了?!绷自谒磉叺目找巫由献?,權當替他端著點心盤子,自己拿了一塊慢吞吞地啃,“這是在干什么?”“打擂呢?!睂m季揚笑道,“齊深打趴了三十二個了,猜猜他能打多少?”“按這個勢頭,打個百來人不成問題?!绷谉o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是折騰齊深呢,還是折騰你的兵呢?”“我可沒折騰他們,是他們非要齊深去指點他們功夫的?!?/br>宮季揚從盤子里又拿了塊點心,道,“我這兒每年都要打一回擂,能站到最后的都能升官兒,贏了我還能升副將,是不是很劃算?”“真的?”柳易挑了挑眉,“那我也去打一架?”他存心要逗宮季揚,后者卻不買賬,擊掌而笑:“那敢情好,你要是想來給我當副將,連擂都不用打,我讓他們夾道歡迎?!?/br>柳易與他對視一眼,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彼此都心知肚明。宮季揚再喜歡他也不會將兵權交在他手上,他也只是說笑罷了,誰會將這些玩笑話當真呢?柳易最后還是沒打成,因為齊深根本沒輸過,一路又打了幾十個,宮季揚看的都膩了,拉著他去挑兵器。“我們過兩招,不管他們了?!?/br>“此話當真?”柳易單手拄在兵器架上,看他挑挑揀揀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你不怕輸了丟人?再說你不是有刀么,還要在這兒挑?”“拿自己的哪有意思,就在這兒挑,你也是?!睂m季揚從架上抽出一柄長刀,拿手指彈了彈刀刃,發出錚的一聲響。他滿意地點點頭,又扭頭來看沒動彈的柳易,后者隨手取了把劍,也不在意鋒利與否,就當已經挑好了,站在原地等他。柳易其實不擅用劍,他學的是弓術,宮季揚在燕回山遇到他的那一回他就帶著自己的弓,可他的弓太大了,平時也用不上,所以他幾乎不會帶著到處跑,甚至沒帶進將軍府。宮季揚心血來潮要與他過招,陪他玩玩便是,用不著太過認真。“要上哪兒去打?”他問。宮季揚一手提刀,另一手拉住他。“跟我來,我有個地方,絕對清凈?!?/br>他帶著柳易轉到軍營側門,繞過站崗的衛兵從門邊溜了出去。沿著小路走了一段,原本被小山遮住的視野豁然開朗,一條不大不小的河從他們眼前流過,河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像霧一樣罩在水上。冰下隱約傳來水流的聲音,宮季揚在河邊已經干枯的草地上坐下,示意他過去。“不是說要過兩招?”柳易在他身邊盤腿坐下,看他拿匕首去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