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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床讓給柳先生,自己打地鋪就是,怎么能讓他……”“哎,我都沒說什么,你們急著搶什么搶?!睂m季揚打斷了他的話,哥倆好地攬著柳易往客棧里走,“不是有一間上房嘛,床那么大,怎么睡不下兩個人?”他興致勃勃得讓人無端有些不安,柳易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妙的預感。果然,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宮季揚邊走邊發出了讓他頭皮發麻的提議:“我還有很多話,想留著夜里跟你好好談心,然后抵足而眠——”“我還是去跟齊深睡一個房間吧?!绷坠庥孟氲亩加X得這會是他有生以來最恐怖的一個夜晚,忙不迭地回絕他道,“我睡相不好,抵足而眠這事不適合我,不然你找齊深陪你?”“我跟他有什么好同眠的,小時候還沒一起睡夠?”宮季揚嫌棄道,又生怕他逃跑似的把他摟得更緊了,“我還等著你跟我說些江南風俗趣事呢,長明,你可不準拒絕我?!?/br>他把話說到這份上,柳易也一時想不出什么別的理由拒絕他,只好敷衍地點點頭,回頭朝齊深使個眼色,后者會意地去掏銀子訂房間,他帶著宮季揚在一樓找了張空桌子坐下,喚來小二點了茶和幾個小菜。熱騰騰的茶水倒進白瓷杯里,小二端上花生米和幾樣時興糕點,正要下去時被柳易叫住了:“小二哥,最近江陵有什么大事么?好像很熱鬧?!?/br>“誒,客官不知道?”小二站住了腳步,帶著幾分訝異打量他和宮季揚,“那二位挑這個時候來可真不巧,最近城中郭員外家千金要拋繡球招親,趕來湊熱鬧的人多得不行,客棧都住得滿滿當當的。我見二位年紀輕輕又一表人才,還以為也是來看那郭小姐的,原來不是?”“招親能招來這么多年輕人,那位郭小姐想必很有名氣?!绷谆貞浟艘幌?,確定自己沒聽過江陵有郭員外這號人物,“我也算半個江陵人,每年都要回來一兩回,卻不知道江陵還有這等美人?”“這郭員外是今年才搬到江陵來住的,聽說以前是京城里當官的大人物?!毙《娝膊幌駥暌粺o所知,便好心解釋道,“他的府邸就在城西,新建的大宅子氣派得很,現在可謂是江陵城首富,想要當他家上門女婿的人可多得數不勝數?!?/br>怪不得,柳易點點頭,往他手里塞了塊碎銀,道:“謝了,忙你的去吧?!?/br>小二道了謝下去了,齊深也付了房錢過來坐下,端起柳易推過來的茶杯喝了口茶,問他們方才在問什么。“問了這些人都是哪里來的,江陵怎么熱鬧成這樣?!绷讚u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誰知是有位富家小姐最近要拋繡球招親,我們來得真不巧?!?/br>江陵是他家鄉,可他一年到頭呆在這兒的時間并不長,平時也只留意關于霍家班的消息,所以對這位所謂的前京官郭員外并無印象??杉热贿@么多人對娶他的女兒趨之若鶩,想必在京中當的不是一般的官。這樣的人為何要用拋繡球這般隨意的方式來決定女兒的夫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里頭有不少彎彎繞繞,他得離這麻煩事遠一點才是。十六巧合(上)柳易自顧自地把算盤撥得嘩嘩作響,自以為算得足夠精妙,可惜他不去惹麻煩,麻煩也會自己上門找他。因為宮季揚沒見過人拋繡球招親,在翌日清晨對他表示很想去看熱鬧。他花了兩盞茶的時間想要說服這位爺,可最后什么也沒做成,忿忿地端起桌上冷透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然后把他自認最有力的誘餌拋了出來。“我要回一趟霍家班,你要看熱鬧就帶著齊深去吧?!?/br>然而宮季揚并不買他的賬,雖然對霍家班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興趣,卻也沒有放棄他想看繡球招親的念頭:“可我們可以看完再去霍家班,不是嗎?”齊深對郭員外家的千金和她的繡球也沒什么意思,但宮季揚想湊這個熱鬧,他自然是沒二話說的。柳易對他也沒抱期望,他對宮季揚惟命是從,讓他在這種不涉及原則的事情上忤逆宮季揚,那是不可能的。況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怕麻煩罷了,誰又會聽他的呢?于是他只好自己溜達著出了客棧,抄了條小路,慢吞吞地散步到了霍家班。他一邊走一邊沒好氣地想,宮季揚惹了麻煩他也不去認領,讓他們主仆二人自生自滅去吧。客棧離霍家班不遠,可他走得慢,一路上到處晃悠,半個時辰后才拐過最后一個街角,踏進陳舊的戲園子門口。戲園子每月初一和十五開,每次唱三天。今天不是開園的日子,偌大的園子里冷冷清清的,深秋的寒意隨風刮進袍子里,驅散了柳易僅剩的最后一點睡意。他攏了攏衣襟,推開半掩著的門,看到背對著他站在樹下掃落葉的年輕人的背影,認出是誰來,笑著喚道:“文葉?!?/br>那人聞言回頭來看他,眼前一亮:“長明,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帶朋友來江陵走走,順便回來看看你們?!彼ь^看了一眼園子里那棵大榕樹,伸手拍了拍老樹的樹干,權當和這老伙計問了個好,然后又轉頭去看文葉,“師傅呢?”“吃過飯睡下了,得好一陣才能醒?!蔽娜~把掃帚放在一旁,打了桶水洗過手,然后來帶著他往屋里去,“沒想到你這個時候回來,人大概是不齊的,先去見見班主?”柳易點點頭,接過他從桌上抱起的一摞洗凈晾干的戲服,給他搭了把手,兩人一起進了屋。文葉算是他半個同門,他被戲班師傅撿回來時什么也不懂,那時文葉已經跟著師傅在學戲了,對他多有照拂,柳易也對這位年齡相仿的小師哥很親近。后來他拜慕容端為師離開霍家班,在蜀中聽說文葉上臺時受了傷,把腿摔壞了,還曾特意趕回來看望他。現在文葉也上不了臺,只留在戲園子里做些不礙事的灑掃和梳妝工作。柳易走在他身后,看著他有點跛的步伐,周圍又沒別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當年究竟是誰害你跌下臺的?”文葉那時消沉了大半年,柳易回來時不敢問他,怕揭了他的傷疤??晌娜~對害自己摔下戲臺的人顯然不是一無所知,這事就這么過了,連柳易都替他覺得不值。“……”文葉垂下眼簾,沉默片刻,還是低聲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別問了?!?/br>他生得白凈清秀,書卷氣十足,一雙眸子脈脈含情,身段也好,腿沒廢之前一直是師傅最看好的徒弟。即使現在已經長大成人,那股柔軟干凈的氣質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