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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名字都沒有嗎,可不是該有個乳名先叫著么?” 李婕妤這話像是同魏帝說著閑話一般,不經意地說了出來,魏帝倒是頗有興致,道:“你這是要替太子的兩個孩兒討個名字?宮中孩子難養,一般都是滿了周歲才賜名,怕的就是年歲小,壓不住名字,不過你這樣說,倒也不是不行?!?/br> 李婕妤直起身子,望著魏帝的臉,笑了,帶著幾分嬌俏靈動,這模樣,讓魏帝恍了恍神,他總覺得,李蘊不僅僅像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其實也很像另一個掩埋在他記憶深處的人,可是他總也想不出來。 “陛下真是寬厚,妾很是喜歡太子殿下的孺子許氏,她送來的東西也很中妾的心意,就請陛下賜下姓名,也算是當做妾的回禮怎么樣?” 李婕妤平日是個溫柔靜默的女人,甚少這樣活潑地同他說話,魏帝手附上李婕妤的后背,道:“好,你若是喜歡,朕便給這兩個小兒賜下名字便是?!?/br> 李婕妤笑:“多謝陛下,想來若是妾同這位許孺子結下了善緣,那日后在宮中也可召這位許孺子相陪,豈非樂事,妾在深宮之中也不感寂寞了?!?/br> 魏帝道:“不過一個小小的孺子罷了,都隨你?!?/br> ———— 隔日,這天是個好天氣,一個大太陽從早上一路曬到了下午,許濛躲懶,將蒲席鋪在地上,同榻上的小彘和阿蒼玩耍,現在兩個孩子稍微大些了,許濛喜歡看他們在榻上爬,不過小彘和阿蒼一貫都是懶洋洋的,只有許濛在了才能給幾分薄面,愿意動動手腳。 “小彘,快看,快看這是什么?”許濛手里拿著自己的做的小豬布偶,在床榻另一邊逗著小彘,小彘在許濛沒看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用自己的短手短腳往許濛那里爬去,正要爬到地方,小彘忽然一歪身子就要往前栽,許濛上來將這孩子接到懷中,在他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 小彘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許濛則笑吟吟地看著小彘,道:“小彘,你怎么這么乖呢,阿娘最喜歡你了?!?/br> 榻上一邊的阿蒼撇了撇嘴,眼圈就紅了,許濛忙把阿蒼也抱進來,道:“阿娘也喜歡阿蒼,快,阿蒼,你也爬一下?!?/br> 阿蒼被許濛放在榻上,她身形一僵,余光可及只見小彘的眼神已經帶著幸災樂禍看向這里,她心一橫,也開始往前東倒西歪地爬,爬到一半,忽然僵住了,老臉一紅。 許濛只見阿蒼身上的尿布洇出了一塊水漬,她笑道:“呀,阿蒼要出恭了,來阿娘給你換一塊尿布?!?/br> 阿蒼的臉紅的像番茄一樣,她也不能動,就只能閉上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許濛正要給阿蒼換尿布,忽聽有宮人道:“太子殿下來了?!?/br> 許濛手里拿著尿布,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正要下手,只聽陳昱已經走了進來,她只得將尿布放下,跪伏在地上,道:“太子殿下安?!?/br> “這是在做什么呢?”陳昱見許濛手上還拿著尿布。 “阿蒼她要換尿布了?!痹S濛道。 陳昱坐在一邊,打量著榻上的阿蒼,只見她臉上通紅,便道:“還不快給她換上尿布?!?/br> 許濛直起身子,準備把阿蒼裹著的尿布解下來,而阿蒼不斷掙扎,很是不愿意,許濛弄得滿身大汗,也制不住她,便想叫人進來幫把手,只見陳昱抬手把阿蒼抱在了懷里,許濛茫然,道:“殿下?” 阿蒼畢竟是個小孩子,力氣小,掙扎了半天發現在實在是抗不過陳昱的力氣,便放棄了,許濛手快,給她換了尿布,而阿蒼卻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宮人送上水來,陳昱洗了洗手,道:“這幾日忙著,也不曾得空來看你,今日過來,是有一件事同你說?!?/br> 許濛偏了偏頭表示疑問,道:“殿下同妾有事情說?” 陳昱點頭,“今日父皇給小彘和阿蒼賜下了名字?!?/br> “名字?”許濛有些疑惑,按照大魏皇室的慣例,皇子皇孫要等到滿周歲才有名字,就是因為這樣,許濛不想用排行來稱呼孩子,便按照民間的習俗,給兩個孩子起了乳名。 “父皇給小彘賜下的名字是陳熠,阿蒼的名字是陳姝?!?/br> “陳熠,陳姝?!痹S濛反復念著這兩個名字,轉過身看著榻上的兩個小兒,喃喃道:“熠者,光華閃爍,以后我們小彘就叫做陳熠了;姝者,靜女其姝,阿蒼就叫陳姝,真是好名字啊,你們喜歡么?” 陳昱見許濛開懷的模樣也笑了,道:“說來有趣,父皇說孤給阿蒼起得乳名實在太過剛硬,女兒家還是溫柔和婉一些好,便想著姝這個字能壓一壓蒼這個字的整肅之氣?!?/br> 許濛光顧著高興,忽然反應過來,道:“不對啊,陛下怎么忽然想著要給小彘和阿蒼賜名呢?” “這事,還是李婕妤提起的,她說同你投緣,想要和你結個善緣,是以求了父皇?!闭f這話時陳昱面上神色不顯,許濛心中卻是頗為疑惑。 “李,李婕妤,妾同她并無什么過多的交集,不過她長得倒是頗像妾的一個故人?!?/br> “哦,一位故人?”陳昱道。 許濛將薄毯蓋在阿蒼和小彘身上,用手拍著她們的后背,低聲道:“妾的祖父有一位學生,妾認作阿兄,這位李婕妤說來就同阿兄的母親長相頗似,其實妾也不過是驚鴻一瞥,這位伯母容色絕麗,氣質清冷是以留下了這樣深的印象?!?/br> 陳昱聽許濛提起從前的事,他把目光放在低眉垂目的許濛身上,道:“阿兄,是你的阿樾哥哥么?” “哎?”許濛有點不明白,只能呆呆地點點頭。 陳昱見她這幅呆樣,笑了,道:“阿濛這樣講,孤倒是對你這位阿兄愈發感興趣了呢?” 許濛摸不準陳昱是打哪兒知道阿樾哥哥事情,不過想來她同這位阿兄實乃兄妹之誼,坦坦蕩蕩,便道:“阿兄現下應該在江南,殿下怕是見不到他呢?!?/br> 陳昱見許濛態度這么坦然,不由覺得好笑,他伸手摸了摸許濛的額發,在她耳邊輕聲道:“孤還有事,先回去了?!?/br> 陳昱身上的熱意透了過來,許濛耳邊微紅,偏過頭,道:“恭送太子殿下?!?/br> 陳昱見許濛這躲避的樣子,也不惱,只是淡笑一聲離開了。 ———— 入夜,小彘與阿蒼睡在榻上,身旁的乳娘也守著他們睡著了,忽然榻上的小彘,或者說是陳熠,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含春殿寢殿的裝飾,他目光沉沉看向一旁的熟睡的meimei,神色復雜,他記得死前的最后一幕是他meimei坐在榻邊,殿中空無一人,他滿懷著一腔遺憾離世,他不知自己留下的那個體弱的兒子能不能撐起這江山,不知大魏在他死后會陷入怎樣的境地,不知是誰殺了他,甚至不知身邊的阿妹,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