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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兩兩的客人聚在一起聊天喝茶,看起來像是半點沒有注意到中間坐著的方嵐。 方嵐冷笑一聲。 她容貌絕盛, 公眾場合早習慣了做人群注視的中心, 偏偏到了此處, 坐在如此顯眼的位置上, 倒像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似的。 茶館的老板見慣了風雨, 見她一言不發, 便也不主動上前招惹她,只偶爾續上兩次茶水。 她從善如流, 舉起茶杯小口啜飲,動作舒緩優雅,黑色的衣袖隨著她舉杯的動作微微滑落, 露出她細瘦白嫩的小臂上一只烏黑澄亮的乾坤圈。 周遭方才還在喧吵的茶館, 卻在她露出白皙手腕的瞬間,不約而同地靜了一秒。 方嵐若無所覺, 舉杯繼續喝,生生將一壺再普通不過的普洱喝出了佳釀的風姿。 如此境遇,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方嵐在心里苦笑, 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還有誰像她一樣,自二十二歲之后,就在不停地找人,不停地在得到和失去中遭受磋磨? 而今她找人找出了經驗,還從詹臺身上學到了一招鮮。 他當日如何找她,她如今便如何找他。 擒賊先擒王,左不過是學了他當初在深圳的辦法,招搖過市引人注目,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當初詹臺是真有本事,而如今的她底氣全無,不過憑著一腔孤勇,唱一出空城計罷了。 她姿態擺得高傲無比,短發梳開露出圓潤的耳朵,那白骨梨塤樣的耳釘,隨著她仰頭低頭的動作輕輕搖晃。 “老板?!狈綅馆p聲開口,“你這茶館,熱鬧有余優雅不足??尚枰┕艠穳_聲助興?” 她的聲音慵懶散漫,茶不醉人,她卻仿若微醺,眼波流轉風姿綽約,舉手投足都是難以抵擋的媚人風情。 茶館之中寂靜一片。方才上茶的老伙計眉間輕蹙,一時竟不知如何接口。 還是鄰桌一個圓肚皮的大漢哈哈笑著打圓場,手里端著一碟子瓜子花生,放在她的桌上。 那大漢上下打量著她的神色,驚艷的眼光中暗含警惕,沖她咧嘴一笑:“一人獨酌有何滋味?姑娘可介意我坐下與你拼桌?” 方嵐鳳眸微垂,含笑不語。 那人心下微松,在她身旁不遠不近地坐下,試探性地開口:“不知姑娘芳名,師從何人?” 方嵐半點不掩飾,聲音清脆,雖不高亢卻恰到好處讓整間茶館的人都聽得清楚。 “姓陸,單名一個詒字。師從,甘肅崆峒,陰山十方?!?/br> 一幕幕如此熟悉,仿若時光倒流,往日依舊。 只是此時此刻眼前這人,不再是當日她面前的那人。 方嵐這話,說得囂張無比。 一個美艷動人的姑娘,孤身出現在當地道派名士江湖中人打探消息的小茶館,開口就自稱邪教妖女,不可一世到了極點,讓人半點摸不清底細。 那大漢哈哈一笑,說:“陸姑娘好膽識。只是不知今天到我龍城一游,是為報恩呢,還是為尋仇?” 方嵐朱唇輕啟,輕飄飄地說:“我找人?!?/br> 第112章 攝樂街 方嵐看起來漫不經心, 仿佛連眼角余光都不屑于給面前這大漢。 可她黑色衣裝之下, 根根汗毛都已經豎起, 足足打了十二分精神應對他。 那人面紅長須,玄襟黃袍,黑色額冠,右手虎口處一層厚厚的老繭,身后背了一根紅色的法杖。 方嵐心里有了計較。她武不能打,技不如人, 唯有之前兩年的潛心苦學, 練就了一眼就能認出法器來源的火眼金睛。 她的嘴角輕輕翹起, 露出若隱若現兩只梨渦, 輕聲說道:“山西大同重陽宮的三清道長, 曾與我師尊有舊, 不知近年來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安康?” 那人被方嵐一眼看破師門,眼中驚疑之色更顯, 站起身來沖她欠身,謹慎道:“勞陰山老祖記掛,一切都好?!?/br> “師門不幸, 丟了一樣小玩意兒?!狈綅股侣娥W, 不敢再戀戰,只輕描淡寫地說, “一路追蹤至此,卻沒了消息?!?/br> 世人皆知陰山十方貪財不擇手段,能讓面前的十方妖女大張旗鼓尋找的, 會是何等難得的寶貝? 那大漢眼睛一亮,眸中貪婪的精光一閃而過,掂量地看著方嵐道:“不知陸道長一人在此,可熟悉城中環境?是否需要當地向導帶路幫忙?” 方嵐媚眼如絲,含笑勾唇:“道友愿意拔刀相助,我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我找此物,無需向導,只需些…藥引?!?/br> “白嫩嫩的,活生生的,水靈靈的,乖乖巧的…” 她紅唇如淬毒,恰到好處地描繪了蛇蝎美人的陰狠怨毒,身體力行“十方妖女”這四字。 “七八歲的…藥引?!?/br> 大漢悚然心驚,看向她的眼神帶了難以置信的驚懼。 她一字一眼說得含糊,可是連在一起,分明是在問他哪里可以尋得到七八歲的小姑娘,生魂活祭助她尋找法器! 這是什么陰狠的邪教!這是什么邪惡的法器! 大漢只覺自己背上冷汗直冒,一時竟不知回她什么好,只瞪圓了雙眼搪塞道:“...道長所說,我聽得不太分明…” 方嵐心里略略松一口氣,復又重新將心提到了口邊,心跳擂鼓一般咚咚,臉上卻還鎮定,依舊是妖孽橫行的囂張霸道。 她自清醒之后思前想后,將老林與她所說的脈絡整理得清清楚楚,才終于在這數月的糾纏和混亂之中,勉強找到一個可以突破的點。 中元節當夜萬鬼出動,老林抹上了水牛淚,在喧囂的社火舞里看到了背棍上跳躍舞動的七八歲女童,被前赴后繼的餓鬼圍繞,也因此推斷那背棍上站著的女孩子早已經不是活人,而被塑成了人皮尸蠟。 聯想到赤眼虹鱒百年前也曾經見過類似的場面,背棍上站著已成人皮尸蠟的女孩子。 一模一樣的場景,難道只是單純的巧合? 為什么是七八歲的女孩子?為什么選擇社火社這樣一個流動性和隱蔽性都很強的地方?接連數個女孩子被制成人皮尸蠟,她們的家屬和親人又在哪里? 不,比巧合更有可能的,是這早已成為了一個有來有回有供應的產業鏈。 方嵐閉上眼睛,想到街頭衣衫襤褸的青年女子,懷里抱著一個終日昏睡從來不醒的嬰兒,坐在街邊乞討。她想到曾見過的五六歲的小扒手,每天固定的時間出現在學?;蚴巧探值拈T口偷雞摸狗,直到傍晚統一被一輛白色的面包車接回去。 從來都不是個體的無能和不幸。 從來都不是什么巧合。 擒賊先擒王,她要找到詹臺和老林,就需要找到是誰用人皮尸蠟制作魂網。 而制作人皮尸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