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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多,mama電話響了,拿起手機一看,是陸叔叔的電話??墒墙勇犃酥?電話那端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mama反復聽了許多遍,才終于明白那是處理車禍事故的交警?!?/br> “人送到了醫院,可是送到醫院的時候早已經沒了氣息?!狈綅拐f。 “多可惜啊,正當壯年。老老實實地遵守交通規則,卻在轉彎的時候被一輛超載的土方車傾覆壓倒…”方嵐哽住,說不下去了。 世事無常生命脆弱,她才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卻已經體會了太多太多。詹臺輕嘆一聲,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 “你說,這并不是一場單純的意外?是說這單車禍是人為?還是背后有什么隱情?”詹臺試探性地問。 方嵐搖頭,說:“我們回家奔喪,幼卿處理了大部分的手續。我那個時候,照顧我媽都忙不過來,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管顧幼卿?!?/br> “后來幼卿失蹤,我慢慢梳理往事回憶過去,才發現他對我的態度轉變自陸叔叔車禍之后就有了端倪。而車禍之后的兩年之內,他的性格與之前很不一樣,陰郁落寞了許多?!?/br>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喪親之痛,就連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狈綅固а劭凑才_。 “幼卿失蹤之后,我總覺得和這場車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于是翻查了車禍之后留存的一些證據,病例,死亡證明,醫保報銷之類的?!?/br> “然后,我發現了一件事?!狈綅诡D住口,像是在努力選擇措辭。 “幼卿,并不是陸叔叔的親生兒子?!狈綅馆p輕說。 大學時代,年年獻血。她和幼卿每年都去。大二那年血車來校,他們再去的時候,恰逢方嵐生理期。 幼卿心疼她,攔著她:“…大不了我替你獻雙份,女孩子家關乎一輩子,這種事情馬虎不得?!彼χ退纷?,怪他小題大做,心里卻甜得發齁?!坝浊涞难褪荗,我記得很清楚?!彼莻€時候開玩笑,說他人緣好,是婦女之友,就連獻血也是白搭的萬能血。 “但是車禍之后,我翻陸叔叔的病例,才知道陸叔叔的血型是A?!狈綅拐f,“幼卿mama,是AB型,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她當年做手術的時候,全城動員捐血,就連同為同事的我mama,當初都曾經替陸叔叔打聽過家里人有沒有同樣的血型?!?/br> 爸爸A型血,mamaAB型血。 身為兒子的幼卿,卻是O型血。 這個世界上最狗血最無語的劇情,發生在二十一歲的幼卿身上。 方嵐不敢想象,當年的幼卿是如何獨自一人面對,又是如何一力承擔下來,不曾對她吐露一句讓她擔心。詹臺卻比方嵐敏感得多:“幼卿不是陸家親生子,和車禍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幼卿到底是什么時候知道他并非親生?” 車禍前?還是車禍后? 他是在懷疑幼卿知曉自己的身份之后不滿,一手炮制了車禍案,再畏罪潛逃。方嵐立刻否認:“不,絕不可能。我們朝夕相處,他從未有一刻懷疑過自己的身世。更何況車禍案發生的時候,我們在數百公里之外的廣東,根本沒能力也不可能做什么?!?/br> “而且,我說的這并不是一場單純的車禍,并不是指車禍本身?!狈綅拐f?!岸擒嚨溨蟮氖w?!?/br> 詹臺一愣,一時不知說什么,只能以眼神相詢。 方嵐一鼓作氣,全盤托出:“土方車傾覆,陸叔叔被壓在其下,法醫尸檢一切按部就班公開透明,沒有也不需要有造假的地方?!?/br> “可是火化前一天,原該被妥善保管的尸身上卻莫名出現了大片潰爛的尸斑?!?/br> “滿身潰爛,周身都是黃綠色的膿包,皮膚暗黃透亮,像包了一泡泡黃綠色的膿水?!狈綅拐f。 詹臺眉頭緊鎖,突然之間覺得她的描述有些令人心悸的耳熟,牙關緊咬,豎起耳朵繼續聽。 “幼卿見尸大怒,和殯儀館大吵一架,卻沒有任何結果,反倒被人暗戳戳地譏諷了陸叔叔的死因,話里話外都是與中毒有關,否則尸體又怎會呈現這般怪異的樣子?!?/br> “已經做過尸檢的尸體,死因怎么會是中毒?”幼卿和她當年都以為這是殯儀館的推脫之語,只能將打碎牙齒和血吞,將苦澀都埋在心里。 “幼卿失蹤快一年的時候,我已混跡三教九流許久?!苯先诵呢蠝y,她長這樣一張臉,那個時候尚且低調,出行皆口罩蓋臉,躲在角落從不多言。這樣打探消息,也偶爾能被她聽來一言半句。 “我聽到一群人在打趣一個老乞丐。那老乞丐周身癩痢,腥臭不堪,卻極喜歡吹牛講大話,特別喜歡往人身邊湊。我有次親眼看到他掀了袖子,露出手臂上潰爛的斑點?!?/br> “老子牛逼啊,陰山血玉都耐不住我,不過生一身瘡疤,?!狈綅孤犚娔抢掀蜇み@么說,周圍的人哄笑著四散開來,譏諷夾雜著咒罵,沖著老乞丐鋪天蓋地:“騙鬼鬼都不信!你小子得的是梅毒!還敢騙我們陰山血玉?” “陰山血玉是你那梅毒樣?”有人意氣風發站起來,隨手甩了幾個硬幣到那老乞丐身上,“欺負老子沒見過世面?你要真是受陰山血玉的咒怨,身上該起滿身的黃綠水泡,活脫脫□□樣?!?/br> 那人桀桀怪笑,指著倉皇而逃的老乞丐道:“你別說,癩□□樣也說不準比現在這梅毒樣好看些…” 語氣高傲,帶著意氣風發的不可一世。方嵐心中一動,偷偷抬眼望去,才發現說出這話的竟然是一個英俊清秀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模樣,黑色的短發凌亂,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想來十分得志,坐在圓桌中間,身邊圍了一圈袒胸露背花臂刺頭的江湖人,人人年紀大過他,卻將他奉為座上賓般捧著,一邊敬酒一邊附和:“詹小爺說的是!哪里來的老□□,在詹小爺面前放肆!陰山血玉算什么玩意,還當我們詹小爺不知道…” 詹臺被雷劈了似的望向方嵐,半響才出聲:“這是…你…” 方嵐從善如流:“這是我第一次見你?!?/br> 當時,她被他那句“黃綠色的膿包”觸動了心腸,一面將陰山血玉四個字記在心中,一面偷偷抬眼瞄向圓桌上的詹臺。 詹臺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傲然的目光掃向她的方向。她口罩帽子捂得嚴實,卻仍心跳如擂鼓,連忙低下了頭。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少年得志的詹臺。他喝了酒,白皙的俊面有著不自然的紅潤,輕狂又囂張。 可是現在,他卻像個大男孩一樣坐在她面前,純潔天真還有些無辜,手里還捏了她咬了一半的鴨餅,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方嵐輕輕嘆了一聲,朝他肩膀的方向靠了靠。他便像被摸了腦袋的哈士奇快樂,只差搖起身后的尾巴。 “陸叔叔死后,身上離奇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