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2
亡魂。 阿Sam卻搖搖頭,否認道:“不,并不是一同行兇的污點證人。而是一位賣豆腐花的阿嫂,晚上收工抄近路,從維多利亞公園經過,卻見到兇手拽住受害的小女孩,往廁所方向拖去?!?/br> “阿嫂當時驚疑不定,既不知道是男女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人教訓逃家的小女孩,心里也未嘗沒有懷疑過是不是歹人非禮小女孩,但是不知是膽小,還是自私,終究還是咽下聲氣,沒再出聲?!?/br> “聽說后來肯出庭作證,還提了很多要求?!?/br> 阿Sam皺起眉頭,仔細回憶一番,轉頭對詹臺說:“你有去過出事的那間男廁所嗎?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出于后怕,豆腐阿嫂對出事的地方尤為恐懼,一定要求香港警方找來風水大師作法,將受害女仔的亡魂安渡,還要將廁所修葺成棺材模樣,好供受害的女孩安睡其中?!?/br> 阿Sam想來也覺得這事反常,琢磨了一下解釋道:“四十年前,大家好講究這些的。她當晚沒有能救到人,內心愧疚也有的。沒幫到活人,就幫死人做些事,減輕些負疚感?!?/br> 事有反常必有妖。詹臺和方嵐對視一眼,同時斂了神色:“那位阿嫂,如今可還健在?” 不但健在,還住在紅磡寶靈街中。 方嵐買入化尸水,正是在紅磡寶靈街旁邊的一條小巷。 她已經輕車熟路找到當初買入化尸水的那家店鋪。 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婆,接近中午才剛剛起床開鋪,搬來一個小杌子,就坐在店口朝著街面,漫不經心地扎冥寶紙馬。 方嵐站在門口,擋住街面上的陽光。阿婆似有所覺,抬起頭,瞇著眼看了她兩秒,像認出她似的點點頭:“沒用就好。后生女,年紀輕輕,不要這樣想不開?!?/br> 她知道方嵐買化尸水是為碧盞云蠟,見她好端端站在面前,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沒有用過。 不然哪里還有命在? 方嵐露齒一笑,用廣東話答她:“我用左啦?!?/br> 她說得俏皮,微微側頭,也不打招呼徑直向前走了兩步:“阿嫂,我用過才能夠回來,你看看,你不認得我了嗎?” 分明是上了年紀的阿婆,方嵐卻巧笑嫣然,叫她阿嫂。 阿婆悚然心驚,猛地抬頭,這才發現面前的方嵐一襲白色連衣裙,裙長過膝,腳上還穿著白色的短襪和黑色的小皮鞋,柔順的短發用一束紫色的發帶扎好,乖巧又漂亮,十足十四十年前的學生妹模樣。 阿婆上了年紀,視力模糊,方嵐又逆光站著,背后似有一片迷迷蒙蒙的光暈一般,讓她看不清她的臉,她的表情。 方嵐卻在此時踏進了店鋪里頭。狹小的店鋪擺滿了冥寶紙馬,紙扎的童男童女和高屋大廈。 她往前走一步,身旁的冥寶紙馬卻隨著她步步向前冒出了幽幽火焰。 藍色的火苗被她踏在足下,仿佛幽冥鬼母一般驚悚駭人。 而她卻仍在嘻嘻笑著,一步步往前走,一句句問出聲:“阿嫂,你我無冤無仇,你為甚要拿那大鐘壓我?!?/br> 方嵐輕輕拉下連衣裙的肩頭,露出肩膀和小半前胸。 白皙的肩頭和胸前,赫然是蜿蜒的血紅深痕,彎彎一道,正像鐘擺下端壓在肩膀上才能造成的勒痕。 “你看,好重好重啊。我喘不過氣,我呼吸不了。阿嫂,你講給我聽啊。你我無冤無仇,你把我關在棺材里還不夠,作甚還要用一口大鐘來壓我?” 她一字一句說得模糊,時而嬌笑,時而悲泣。 不知何處傳來嗚咽的樂聲,勾起阿婆心底最深切的恐懼愧疚與懊悔,朦朧間她像是回到四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推著車,車上放著賣空了的兩個豆腐花空桶,從維多利亞公園里穿過。 隨著車輪滾著,兩只空桶撞在一起,發出砰砰咚咚的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前面長椅長糾纏的兩個人。 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女的卻還像是學生妹,十四五歲的樣子,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裙擺已經被扯得七零八落,她伸出手去拼命護住,手臂上紅痕片片,看起來楚楚可憐。 男人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她:“唔好多事!行開,八婆!” 女孩子卻嗚咽著朝她撲來,巴掌大的小臉沾滿了淚痕,凄厲的喊聲突破天際,叫得人心驚:“救命!” 第76章 跑馬地 彼時阿婆也不過三十歲的的一位年輕婦人,情知自己不好彩,撞到不該看見的一幕,驚得魂飛魄散。 小姑娘將將要撲過來,卻被那男人自身后一拽,輕輕松松半抱起來,大掌一揮捂在她臉上,將她脫口而出的救命遏在喉間,只余下滿臉破碎的淚水,在維多利亞公園的燈光下閃爍如星。 阿婆手里緊緊攥著放了豆腐花空桶的推車,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嘴唇囁喏,面色鐵青,只能盯著眼前拼命掙扎的女孩子,她裙擺下方已經支離破碎,光裸的兩條小腿瘦弱不堪,黑色的皮鞋掛在半空徒勞地蹬踏。 那人卻突然輕笑出聲,將女孩箍在胸前,卻松開了一只手,從兜里掏出一張綠色的鈔票,沖她笑著揮了揮:“阿嫂,買你一碗豆腐花。唔該你收聲行開點,我同女朋友玩下啫?!?/br> 阿婆倏地放下心來,又似安慰自己的良心,壯起膽子睜眼說瞎話:“……男女朋友玩下可以,但也要注意分寸,別搞出事來?!?/br> 她說這樣一句話出來,自覺已經盡到十足的義務,心里又覺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 可不是男女朋友嗎?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這么夜還在外面亂走亂跑?既然女孩子不講道德,這么夜還隨男朋友在外面亂逛,那就算有什么,也是人家兩公婆的家事。 她在有意無意的腦補中獲得良心上的安慰,心下一松,臉上帶出笑意,伸出粗糙黑瘦的手,接過那男人遞過來的十元港紙,低下頭推著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她沒敢看那女孩的臉,也沒有看見她驟然黑下去的眼睛,和破滅的星光一樣的眼神??伤劢怯喙鈪s瞥見那人硬拖著女孩子,向隱蔽在參天榕樹下的男廁走去,女孩子那雙黑色的皮鞋就掛在她細瘦的腳腕上,在地上拖出深深一條掙扎的印痕。 十元錢被阿婆攥在手中,直到微微汗濕才收進袋里。 阿婆睡足一晚,第二日再推了小車去賣豆腐花,正巧遇上一張五百元大鈔。 那張綠色的十元散紙被她當做找零,遞了出去。 連帶著那晚滿是淚水的巴掌大的小臉,和吊在半空中那一雙細瘦的小腿,也像那張綠色的十元鈔票一樣被逐漸淡忘,直到全港的報紙鋪天蓋地在報道,維多利亞公園的男廁所里發現了一具新鮮的女尸。 十四五歲的女學生,穿一條白色連衣裙,一雙黑色皮鞋。 jian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