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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讓一說出這個人的名諱,姜都亭的臉色便難看到了極點,渾似從黃泉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冷酷又絕然……姜都亭瞇著眼睛掃視林讓,似乎在審視林讓的話是真是假。林讓十分淡然的回視著姜都亭,根本沒有一絲半點的心虛之感,全程十分坦然。姜都亭目光陰霾深沉,盯著林讓看了一會子,便突然冷笑一聲,意義不明,轉身離去了。姜都亭的腳步聲發出“踏踏踏踏”的聲音,這次沒有打任何一個磕巴。眾人都屏氣凝神,不敢喘一口氣,眼看著姜都亭離開,郯州牧才松了口氣,趕緊追上去,大喊著:“姜將軍,這邊請……這邊請……”牢卒們險些被方才姜都亭的氣息嚇壞,那種陰霾的氣息令人窒息,根本無法喘氣,姜都亭一走,這才狠狠的喘了幾口氣,感覺差點憋死。牢卒們狠狠的喘著氣,氣急敗壞的對林讓說:“好你個亂臣賊子,險些惹怒了姜將軍,將我們害死!你這個庸狗,當真是無成大器的!”牢卒責罵著林讓,就在此時,姜都亭出去還沒多久,突然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看起來是姜都亭身邊的家臣。家臣走進來,冷漠的說:“郯州牧有令,提審齊州使者?!?/br>牢卒吃了一驚,郯州牧剛剛才走,怎么突然又來提審林讓了?而且這個人應該是姜都亭身邊的從者才是,怎么由他來傳話?牢卒心中狐疑,但不敢耽誤,趕緊一打疊的將牢門打開。林讓則是不緊不慢的從里面慢慢走出來,那從者便引著林讓往外走。出了牢房,進入了郯州的府署大門,然后七拐八拐,并沒有拐到很偏僻的地方,而是入了一個安靜的小院兒,從者將林讓領進了一個安靜的房舍。“吱呀——”一聲推開門。從者并不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只是負責開門,示意林讓進去。林讓并無半點猶豫,走進屋舍,從者就站在外面,將門“吱呀——”一聲又帶上,守在外面。屋舍里很安靜,日用品一應俱全,而且格調非常高,可以看得出來,郯州府署雖沒有齊州府署那種壯闊恢弘之感,但布置十分秀麗端莊,也是精心處理過的。這屋舍比林讓在齊州府署住的,好上千百倍,可以說是十分奢華,再加上地段好,不偏僻,房舍中的家具擺設都十分嶄新,一看就是招待貴客才用的屋舍。林讓走進去,一轉頭,便看到屋舍中原來有人。一個年輕男子端坐在席上,正在飲酒看書。他已經褪去了黑紅介胄,換上了一襲白色勁袍,頭束百冠,整個人猶如書中走出來的劍客一般,身材挺拔,面容俊朗,自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是姜都亭。姜都亭手執簡牘,另外一手為自己斟酒,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林讓,說:“齊州使者,請坐?!?/br>林讓也沒有廢話,直接在姜都亭對面的席子上坐好。姜都亭說:“如今是否可以說了?!?/br>林讓似乎有意明知故問,淡淡的說:“說什么?”“嘭!”姜都亭的酒杯一下砸在案幾上,臉上露出一股冷漠,說:“自然是說……關于林太醫的事情,難不成使者方才說謊?”林讓平靜的說:“我素來不喜說謊,除非萬不得已?!?/br>禮讓說的是實話,但姜都亭卻哂笑一聲,這世上還有人不喜歡說謊,還真是稀罕人了。林讓頓了頓,又說:“姜將軍想知道林奉的事情,我可以告訴將軍,只是……”林讓看了一眼姜都亭的羽觴耳杯,坦然的說:“我一路風塵仆仆趕到郯州,還未用食,連一杯水也不曾飲下,又累又餓,且一身塵土,也不曾沐浴,因此……”“你!”姜都亭一直皮笑rou不笑,看起來氣定神閑,聽到林讓這般說辭,終于忍不住,“嘭??!”一拍案幾站了起來,怒喝說:“你竟耍我???信不信我現在一掌就可以捏斷你的脖頸?!”他說著,突然一步欺上來,猛地鉗住林讓的脖頸。面對姜都亭的暴怒,林讓根本沒有動一下,眼皮都不曾眨,似乎根本沒有一點子害怕緊張的情緒,甚至還微微揚起自己單薄的脖頸來,方便姜都亭鉗好。姜都亭十分吃驚的看著林讓。林讓淡淡的說:“我并未欺騙姜將軍,也并未戲弄姜將軍,不過……姜將軍迫切的想要知曉林奉之事情,倘或就算我故意耍弄姜將軍,恐怕姜將軍也不會殺了我?!?/br>姜都亭冷笑一聲,說:“哦?為何?這世上,還沒有本將軍不敢殺的人!”“因為……”林讓語氣輕飄飄,卻十分篤定的說:“因為這世上除了我,怕再沒人可以給將軍透露林奉的境況了,而將軍就算知道有詐,心中卻還存在著一絲僥幸,所以斷不會殺我?!?/br>姜都亭聽著,臉色遍布著黑青,但似乎轉瞬又沒了脾性,冷笑說:“好!好一張靈牙利齒,不管你是不是陳繼派到魏滿身邊的細作,我倒是極為中意你,有趣兒的很!”姜都亭說罷了,將手收回來,松開了林讓,轉過身去,推開門,吩咐從者說:“備膳,備熱湯?!?/br>從者很快下去準備,沒一會子便將膳食與沐浴用的熱湯,還有換洗的衣物準備妥當。姜都亭先離開屋舍,等林讓沐浴之后,換了衣衫,這才又重新回到了屋舍,坐在林讓面前。林讓的案幾上擺滿了山珍海味,但凡是能吃的,幾乎都給林讓擺在了眼前。要知道如今戰禍連年,能吃到這些已然是不容易。林讓端坐在案幾前,雖他已經餓得兩眼昏花,腹中咕咕直叫,但他的吃相仍然十分斯文端正,不急不緩。姜都亭在一邊默默的看著,只覺越看越像,怪不得魏滿會讓這個人過來郯州送死,因為真的太像了,無論是行事、說話,甚至是一舉一動,就連那冷漠的眼神,還有那眼神深處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有這么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呆在魏滿身邊,魏滿恐怕是怕了。怕極了……姜都亭看著他食飯,淡淡的說:“現在……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