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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到底,有什么好的呢?梁末默默地問自己。每個禮拜的黑板報,是宣傳委員負責的,宣傳委員畫畫很棒,所以梁末他們班每次都能評上周優秀黑板報。宣傳委員是個很可愛的女生,胖乎乎的,手指軟軟白白的,笑起來連眼睛都會不見,像是棉花糖。梁末無意中注意到她,也注意到了她對明湛的也別關注。她上課的時候,下課的時候,經常在紙上涂涂畫畫什么。梁末有一次經過她的桌子,看到了她正在畫一只手,干凈漂亮的手,骨節分明,上面的手表還沒畫完整。“啊?!?/br>宣傳委員發現了梁末,小聲叫了一聲。“畫得真好?!?/br>梁末夸獎道。宣傳維權再次笑得看不見眼睛,只是笑容里還多了分隱秘的甜蜜。他做值日的時候,又看見了明湛課桌里的折疊的畫紙,上面畫著明湛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肖像,而下面寫著:每次看你的時候,呼吸就變得很慢,而時間卻走得飛快。梁末似乎能從她的句子中體會到那種心情。只是,還有隱隱的,莫名地對這種文縐縐的字眼的厭棄。除了厭棄,還有羨慕。他把畫紙放回明湛的課桌,一抬頭,就看見明湛靠在門邊,懶懶地看著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沒有。可是梁末的確做了虧心事被發現了,從而有些慌亂,卻又有些不想解釋一般,倔強地看著明湛。但是他終究挨不過沉默的對視。“你的紙掉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看的,總之,抱歉……”明湛走過來,一邊說:“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扔掉也可以?!?/br>他說出的話,帶著冰冷的刻薄,可是那張好看的臉,卻又奇異地安撫著言語的銳利。“好歹也是人家給你畫的,就算沒有感情價值也有藝術欣賞價值……”明湛聽了,倒是覺得這話怎么聽都比自己說的那句“不重要”更過分,只是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誒你怎么回來了?”梁末后知后覺的問道。“拿鑰匙?!?/br>明湛從抽屜里拿出鑰匙,往兜里一放。梁末看見了,不覺多了句嘴:“你這人怎么丟三落四的,做試卷也是,答案都不寫完整……”明湛視線一頓。梁末驚覺自己口無遮攔。“班長大人真熱心,還關心每個同學的學習狀況?!?/br>明湛話里有話。梁末明知他什么意思,要是以前肯定就假裝沒聽到,可是現在不知怎的,就有點生氣,一生氣就不慫了。說道:“我才不是每個人都看過去的?!?/br>“那我運氣真好,能被百里挑一?!?/br>梁末嘟囔了聲,沒說話轉身去拿書包了。其實是他去拿試卷的時候,特意翻出明湛的試卷,就是想看一眼,也沒什么目的,就是看一眼。第6章第六章他和明湛一起走出學校的。校門口的香樟樹嘩啦啦地吊著葉子,陽光還是盛著余熱,梁末瞇了下眼,才看到明湛手里拿著那張畫紙。“怎么的,要拿回去裱起來???”梁末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像八卦少女。明湛語氣平常:“是啊,好歹有藝術欣賞價值?!?/br>梁末覺得明湛說話怎么就那么膈應自己呢。“你就不怕你爸媽問???”梁末又問。“我媽倒是挺樂見其成的?!?/br>明湛微笑。得,還是一開明的家長。“那祝你早日如愿啊明湛同學?!?/br>明湛勾起一點點笑,沒說話。風吹過來,葉子嘩啦啦在地上翻滾,梁末的心情也像翻滾的葉子,被明湛踩在腳底折磨。他快被這種莫名其妙的難受心情給郁悶瘋了,卻連一個出口都沒有,而明湛,卻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云淡風輕地讓人牙癢癢。(九)月考結束的星期五。大家都整理書包歸心似箭,雖然帶回去的試卷依舊塞滿書包,但還是忍不住松口氣。這樣子以考試來計算時間的日子還要多久。梁末覺得自己都快要被不斷的做題給寫麻木了。只是有的人還可以懶散的,或者悠閑,或者明媚。站在走廊的林夕愛,頭發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頭上一個發卡在陽光下亮晶晶地反光,梁末也不知怎地就覺得林夕愛很厲害,可以不用像大多數人那樣看上去就被學習榨干得滿目滄桑。他背上書包,走出門,打算走下樓,就被林夕愛伸出條腿給攔截了。林夕愛眼睛一瞇,打招呼:“班長,你看見明湛了嗎?”梁末想,她也叫自己班長。隨即看了眼教室,明湛不在。“他這周值日,可能去拿拖把了?!?/br>話說著,就看見走廊上,一人拎著拖把,一手插著褲子口袋,跟散步似地走了過來,只是臉上神情不太好,校服前襟上濺了一大片水。梁末想起了廁所水流無比大的水龍頭。他有些想笑又有點同情地看著明湛。明湛一挑眉,說:“別擋路?!?/br>梁末有點笑著,讓開了。林夕愛看見明湛,跟蜜蜂見了花似地,跟上去。“明湛你明天跟不跟我出去啊……”“不去?!?/br>明湛語氣平淡。……梁末突然笑容有點僵,他光顧著考試,竟然忘記了,林夕愛和明湛在交往的事實。這么一想,又覺得林夕愛膽子真大,這么光明正大,好像一點也不怕被別人發現。能活得這么肆意,肯定也是活在一個可以這么肆意的環境里。梁末暗自搖搖頭,走下了樓梯。他從小就明白每個人生來不同,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他告訴自己要關懷弱小,不要羨慕那些優渥的人。告訴自己去忽略一些看起來很明顯的事實,然后把自己變成能夠讓大多數人接受的樣子。譬如“好學生”的標簽。譬如“班長”的標簽。譬如“梁末人很好”的標簽。似乎這樣子,就能成為同學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學霸”等等羨慕的對象。他知道學渣羨慕自己。但是自己從一開始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挺值得羨慕,變成了,其實自己很可憐的想法。真正的自己,膽小,自卑,怯懦,怕得罪人,怕說出心里話。只是偽裝而已。只是,明湛的來到,每次都在打破他的心理防線。那些大膽的,充滿年輕人玩笑的試探,那些說不清是好是壞的接觸,那些若有若無的溫柔和關心,或者是現在,歸為平淡的交往。都好像一石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