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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騰傍晚,剛剛歇下,突然又直起身來一拍腦袋:“不對呀!給朕把老十四叫來!” “皇上,這宮門都快落鎖了,什么事兒不能明日再說?” 康熙甩甩腦袋,氣道:“朕忽然想到,老四要送禮,憑什么要跟他一起,撇開老六?一定有鬼!”說著高聲問:“阿哥們如今在哪兒?朕去瞧瞧?!?/br> 繡瑜哭笑不得:“孩子們孝順,憑他是誰送的,您受著不就得了?” 喝了酒的皇帝一定要較真兒到底,梁九功只好去打聽消息:“阿哥們還沒出宮,現在在水閣那邊看戲說話呢?!?/br> 此刻,水閣廊房,八阿哥面色冷峻挽著袖子親手磨墨已經有大半個時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平緩心情的方式。那硯臺里面已經積了滿滿一池黑墨,才見十阿哥大步進來,滿臉喜色:“八哥,三哥跟四哥他們鬧起來了,你快瞧瞧去吧?!?/br> 九阿哥也覺得神清氣爽,抬腳就要走。八阿哥臉上卻并無多少喜色:“他不過是跳梁小丑而已,四哥跟十四弟同心協力,這盤我們就輸了?!?/br> 九十二人面面相覷,皆是不解:“我瞧著老十四太小,八哥,你盼著他贏過四哥,不太容易?!?/br> “我不是盼著他斗過四哥,我是要一個‘亂’字?!?/br> “咱們既無圣心又無兵權?;拾斣皆缌?,新君的位置就越穩,咱們就越沒有機會?;拾斠恢辈涣?,到了那一日,幾方人馬真刀真槍地亂斗,咱們才能坐收漁利?!?/br> “十四弟是個關鍵,他手里有兵,一旦皇阿瑪立了旁人,你們說,結果會怎樣?” 當然是會造反!胤禟胤俄恍然大悟。他一反,不管成與不成,京師都要經歷一番動蕩,新君的權威必然被削弱到極點,那個時候他們效仿多爾袞攝政也好,效仿隋文帝逼周皇禪讓也好,總歸是有辦法的。 “所以,我最怕就是他和四哥你謙我讓起來了,”他說著愁眉緊鎖,復又展顏笑道,“不過幸好,我們還有個三哥在?!?/br> 外頭,胤祉已經仗著酒勁兒,一巴掌拍在胤禛桌上:“行啊老四,給德妃辦壽也是看在十四的面上,辦份壽禮也是沾了十四的光,你這個哥哥當得還真是便宜?!?/br> 胤禛平靜地說:“你怎么知道我是沾了他的光,莫不是你派人去庫房砸了我原本的禮物?” 三阿哥渾身一僵,復又張牙舞爪:“你們都聽見了,他自己承認玉佛不是他辦的,這是欺君!” 他狀若癲狂,胤禛臉色鐵青,十四被兩個哥哥按在席上不得動彈,八阿哥等人煽風點火看笑話,其余阿哥皆唯恐引火上身不敢插話,忽然聽得門口一聲斷喝:“那你裝瘋弄癡,咆哮宮禁,挑撥離間又該當何罪?” 三阿哥回頭一看,卻是康熙坐在肩攆上慢慢過來,頓時嚇得酒醒了大半,軟倒在地。 其實康熙一直不反對兒子們公平競爭,甚至連太子當年明著打壓大阿哥、十四暗著拖八阿哥下水這些事都毫不反感。因為人家政治斗爭的手段夠高明,姿態很好看,既能優勝劣汰、培養手腕心計,又不會讓外人瞧了皇家的笑話。 但是像三阿哥這樣市井潑婦似的咆哮如雷,當著奴才的面,不管黑的白的一股腦兒全揭出來,全然不顧臉面體統,是康熙最鄙夷的斗爭方式。 他揮揮手清場,把一干不相干的兒子奴才都趕走了,方在位子上坐定,詢問:“損壞雍王府壽禮一事可有你的干系?” 三阿哥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當然沒有!兒子……” “那派人到處傳播流言,說皇太后之病,是因德妃大辦壽辰而起,可是你做的?” 三阿哥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目光,氣勢一弱:“這話從何說起,兒子……” 康熙又揚聲喝問:“那三日前你跟孟光祖等人在酒樓聚飲,可曾說過‘榮妃五十大壽,尚且沒有如此排場,德妃一個散生何得如此榮耀”?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他接二連三地追問,氣勢累次疊加,猶如驚濤駭浪、泰山壓頂一般。三阿哥再也撐不住,眼中帶淚,強自狡辯:“兒子也是為額娘抱不平,她康熙四年入宮,至今四十余載,誕育五子一女,如今竟然連德妃也不如了!” 康熙將一杯熱茶,連茶帶碗掀到他身上:“要臉面,拿本事來爭!背后下絆子嚼舌頭,上書房的師傅就是這么教你的?!” 三阿哥悔之不迭。 康熙又問:“四阿哥,十四阿哥,你們覺得這事該作何處置?” 十四憋了半天,好容易得了這句話,張口就要嚴懲,卻被胤祥狠狠地掐了一把胳膊。他回過神來,只得委屈地示意哥哥先說。 胤禛遂道:“此事不宜聲張,皇家不能有皇子嫉妒庶母的事情發生。三哥且回去修身養性,好生念幾日書?!?/br> 十四趕緊補充道:“他要給我額娘道歉!砸了四哥的東西,要補上?!?/br> 康熙看向三阿哥:“你都聽見了?這個處置不算落井下石吧?滾回去修你的書,朕不想再看到這些混賬事!” 三阿哥失魂落魄地去了。 剩下胤禛兄弟四個排排站,面對余怒未消的老父。 “怎么辦,怎么辦?”胤祚擠眉弄眼地給哥哥使眼色,卻發現兄弟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個兒身上,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愣著干嘛,該你上了”! 胤祚一臉懵逼,只想在群聊對話框里敲出一整排“???”。 十四已經搶著笑道:“皇阿瑪,夜深了,不如讓六哥送您老回去休息?” 康熙早把幾個兒子的小動作瞧在眼里,忽然說:“你們三個要出宮的,別耽誤了。老十四住宮里,就由你陪朕走走吧?!?/br> “啊啊???”十四目瞪口呆,此時大點的哥哥們都在暢春園周邊修了園子,只有他年紀小還沒分到宅基地,仍住在暢春園的討源書屋,于是就悲劇地接受了陪伴暴怒的皇帝這一任務。 說是讓他陪著,可是康熙在月色下沉默地走了半路,一句話都沒有,眼見清溪書屋近在眼前。十四早就習慣了“皇阿瑪的心思你別猜”,正放空腦袋神游天外,卻忽然聽他問:“你覺得四阿哥為人如何?” “嗯?”十四一愣,“這話我怎么好說,您該問額娘或者問六哥吧?” “朕就要聽你說呢?”康熙得寸進尺,“說缺點,不準講那些套話?!?/br> 十四想了半天,忽的一笑:“四哥這個人純孝熱誠,勤勉踏實,頗有容人的雅量……” 康熙艴然不悅:“大膽!朕讓你說缺點!” “是是是。不僅如此,他身為皇子,還頗有自知之明,知道人無完人,并不聽信那些阿諛奉承之詞?!?/br> 十四說了半天,忽然一攤手,笑道:“他最大的毛病,就是這些好處都不顯。必須是得親近他、了解他、有耐心去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