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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辦處才制的大紅桃符頓時換了純白,火紅的燈籠外頭裹上了藍布綢子??滴醢в^,誰勸都不管用,非要效仿漢法,帶著六歲以上的皇子們在慈寧宮的空地上,結廬而居,住滿一個月以充三年之數。 然而戰禍卻不會因為誰的死而推遲,裕親王帶回來的蒙古使節已經跪在南書房的門口了。來人稱準格爾部趁外蒙各部紛爭之際,突然出兵來攻,借羅剎火器之便大破土謝圖汗部;并且抄小路繞過關隘,試圖進入內蒙追擊,兵峰直逼盛京。 舉朝俱驚。 雖然阿那哲聲稱,他在逃亡路上遭遇追擊,丟失使臣信物。但是康熙憑借敏銳的直覺,還是選擇相信他的話,八百里加急的軍報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 他白天在前朝處理軍務,晚上回慈寧宮為太皇太后守靈,不過幾日功夫就熬得形銷骨立。溫僖帶著眾妃,太子領著眾皇子一同苦勸,皆不能奏效。各宮只能各自為政,參茶鹿湯玉蜀羹,源源不斷地送到南書房。 唯有永和宮不動如山,蓋因繡瑜實在沒功夫去做這些湯湯水水了。她只在宮女的攙扶下,往慈寧宮的牛皮帳篷里看了一回。 “額娘?!被首觽冚喠魇匾?,這一波輪到六至十,胤禛就盤腿坐在帳篷里看書,見她扶著肚子彎腰進來,連忙去扶:“您怎么不直接回宮休息......” “別說了,我看一眼就回去,反而安心?!崩C瑜艱難地伸手往地上鋪疊的被褥里摸了摸,“蓋的夠厚了,但褥子薄了些,萬一下雪就糟了,再加一層。我收著兩件狼皮大氅,待會叫人送來,如果天氣轉冷,夜里加在被子上?!?/br> 眾人一一應了。胤禛披了衣裳起來:“我送您回宮?!?/br> 繡瑜本想拒絕,但是竹月和白嬤嬤已經退身笑道:“勞煩四爺,奴婢們躲懶了?!必范G和小桂子才攙了她往外頭去。 勿怪眾人如此緊張,她這胎懷相并不好,到底年紀大了又遇上這些波折。這胎若是個兒子,永和宮就有四個阿哥了,其他人怎能不嫉妒生恨,宜妃等人更是恨不得拖垮了她才好呢。雖然明著免了守靈的事物,可總有些細小繁瑣的事情叫人cao心。 好在她可不是那種死撐著裝堅強賢惠的人,早早地告病請假,孝順的名聲能有性命重要嗎?但是產期臨近,她心里總有些不安。永和宮門前,胤禛扶她下轎的時候,才發覺她手心里全是汗。 “老四,這段時間宮里亂糟糟的,額娘精神不濟,你和老六要看住弟弟meimei。如果有事,就去找皇太后和裕王福晉?!?/br> 胤禛喉結滾動,終究沒有把那句“為什么不找皇阿瑪”問出口,低低應道:“是?!?/br> 等了她睡下,胤禛再往慈寧宮來,剛好遇見胤祚他們守靈出來,御膳房備了一品燕窩鍋子做宵夜。胤禛揮退左右,往他帳子里坐了,神色凝重:“額娘那邊情形不妙?!?/br> 胤祚頓時擱了筷子,皺眉道:“果真?” 胤禛搖頭又點頭,提壺斟了杯酒:“但愿是我多心,只是最近前朝后宮都有大事發生,皇阿瑪一時顧不上永和宮?!?/br> 胤祚也跟著苦惱起來。他們都是沒有上朝聽政的小阿哥,一沒有下屬門人,二沒有爵祿官職;能夠調動的資源無非是內務府和太醫院,但凡太醫院能想的辦法,額娘肯定早就想過了。 “不如我們寫封信給舅舅,他見多識廣,興許能有辦法?!?/br> 胤禛眼前一亮,兄弟倆一拍即合,一個提筆寫信,一個穿了衣裳出去找相熟的侍衛幫忙送信。 過了太皇太后的二七,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初七傍晚,朝廷終于收到了西北的密報。除了噶爾丹大破土謝圖汗、車臣汗部,進入內蒙古之外,還截獲了俄國外務衙門總管戈洛文送給噶爾丹的密信。信中戈洛文極力建議噶爾丹與沙皇合作,建立俄羅斯與準格爾聯合政權。 更諷刺的是,這個戈洛文正作為俄國使團首領,在尼布楚跟清廷就邊界問題談判。 “無恥小人,其心可誅!”康熙掀了南書房的明式花梨書案,緊急召見各路軍政大臣,共商對策。 南書房的燭火燃了一晚上。 而在這個風雪交加的日子里,他排行十四的小兒子也迫不及待地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清晨天還未亮的時候,蘇培勝過來稟告:“四爺,六爺,永和宮那邊發作了。娘娘吩咐把兩位格格和十三阿哥送去了壽康宮?!?/br> 時人認為女人生孩子是污穢不吉利的事情,尤其忌諱男人靠近,除醫者外,就是丈夫兒子也不許接近。 胤禛雖然擔心,也只能說:“知道了。你過去仔細地瞧著,一有消息立馬往這兒報?!?/br> 胤祚補充道:“魏小寶也去,多帶幾個人?!?/br> 這一整天兄弟倆跪在靈前,都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大阿哥等人知道內情,也不理論。 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的樣子。濃密的鉛云遮蓋了太陽,分辨不清時辰。胤祚將手中最后一疊黃紙丟入火盆之中,終于忍不住扯了扯胤禛的衣袖:“四哥,過去多久了?” 胤禛又掛心又無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過去的一個時辰里起碼問了十遍?!?/br> 胤祚怏怏地挪回去跪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御膳房送了午膳過來,請眾阿哥到偏殿用膳。胤禛臉色越發陰沉:“已經五個時辰了?!彼m然未曾娶妻,也知道婦人生產除了第一胎其余的似乎用不了這么久吧? 胤祚拍拍袍子站起來:“咱們得過去瞧瞧。太醫院這起子人,最是狡猾,脫罪免責第一,治病救命第二。如今皇阿瑪正發火,要是額娘有什么事,他們多半是瞞下來,不敢報到南書房?!?/br> 胤禛點頭應允。 可不等他們動身,梁九功先帶人來傳了圣旨:“皇上命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到南書房議事,欽此?!?/br> 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胤禛只得囑咐弟弟:“你過去瞧瞧,有事就使了蘇培勝來找我?!?/br> 靈前的人去了大半,胤祚找了個空子溜出來往永和宮去,遠遠地在正殿外頭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來往的宮女太監們步伐匆匆,神色緊繃,白嬤嬤恰好掀了簾子出來,抬眼就望見他。 “六阿哥?您怎么過來了,快回去,別叫娘娘cao心?!卑讒邒哒f著就要抱了他走。 白嬤嬤不是產婆,頂多是在旁邊幫忙的。胤祚卻見她袖口上都沾著血,那血跡已經干涸,更覺刺目驚心。他不由厲聲喝問:“額娘到底怎么了?” “這......”白嬤嬤猶豫著半天開不了口。胤祚望了一眼大門緊閉的產房,索性掀了簾子進殿,卻見三個太醫在堂內急得團團轉,見了他都是一愣:“六阿哥......” 胤祚又是一番盤問,三個太醫明顯是有什么顧忌,支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