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5
停工接待。 當日正是午間用膳之時,康熙就叫擺在靳輔的住處。然而靳輔一心治水,住處不過是竹屋茅舍而已,吃的東西雖然由隨行御廚烹調,但是受材料所限,也不過是粗糧粥配幾樣小菜而已。 阿哥們在宮里,哪個不是每頓幾十道小菜養著的?北地素喜rou食,南方菜品又清淡了些,更覺無從下口。只是礙于康熙已經帶頭吃了起來,不得不勉強舉著做個樣子。 康熙偶一抬頭,唯見老四老六吃得開心,不由一笑。胤禛素來喜素厭葷,胤祚則是菜品不拘葷素貴賤,只貪新鮮,倒是歪打正著。 太子在宮里用慣了動輒準備數個晝夜、精心擺盤的菜品,正在不爽,卻見皇阿瑪看著四弟六弟,眼中帶笑,不由心下一沉。 用膳完畢,感覺兒子們還是太嬌生慣養的康熙爺特意領著一群小蘿卜頭視察工地,看著民夫們碗里那些或是顏色黑黃、或是粗糲難忍、或是清湯寡水的食物,這下連反應最遲鈍的五阿哥都面露不忍之色。 康熙遂問:“圣恩煌煌有如曜日當空,但再亮的日頭,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你們說該如何改善民夫的食宿?” 這就是教考了。 太子頭一個回答:“理應盤查上級官員,是否有貪污挪用之事?!?/br> 大阿哥不甘落后地回:“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加緊工程,早日完工,盡早放民夫歸家耕種才是治本之法?!?/br> 康熙聽了微微點頭,接下來三阿哥也答得中規中矩。 到了胤禛的時候,他卻不復往日的機敏內秀,難得有些猶豫地開口:“兒臣覺得應該精雕細琢,不問代價,將大堤筑得結實耐用?!?/br> 他的法子跟大阿哥所言完全背道而馳,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胤褆皺眉道:“工程的質量當然重要,但是皇阿瑪問的卻是改善民夫生活之法,你這不是答非所問嗎?” 康熙抬手示意胤褆退下,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胤禛:“你繼續說?!?/br> 胤禛理了理思緒,緩緩道來:“高家堰地處險要,經常潰堤。幾乎是年年維護,兩年一加固,三年一重建。如此一來,工程反反復復,年年歲歲加派徭役,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不如集中人力物力,不計代價修筑堤壩,畢其功于一役。民夫們就不必常年苦守在此了?!?/br>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靳輔拱手嘆道:“四阿哥所言,正是微臣心中所想?!?/br> 太子與大阿哥互相防備算計了一路,沒想到半路中殺出個八歲的四阿哥,兩人不由愣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胤禛緊張地注視著康熙的表情,渴望得到君父的認可。 康熙眼中瞬間掠過一抹驚訝,瞬間沉寂下去。他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示意五阿哥繼續說。胤禛有些失落,卻不知道康熙藏在身后的手早已緊緊握拳。 前四個哥哥早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五阿哥才六歲,又是個老實人,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兒子贊同哥哥們的意思?!?/br> 眾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同樣六歲的此行編外人員小六身上。胤祚聽四哥說了那么一段云山霧罩的話,還沒完全弄懂呢,卻見眾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抬頭就看見皇阿瑪調笑的眼神:“六阿哥可有什么高見吶?” 太子、大阿哥都露出看笑話的輕松表情,答得不太好的三阿哥也松了口氣,至少還有老五老六墊底呢! 胤祚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后說:“兒子也不懂,不如叫御廚把兒子份例里的食物都分給民夫們吃吧?!?/br> 眾人都笑了??滴跎锨坝H昵地撫摸了一把小六的腦袋:“都給了他們,那你自己吃什么?” 胤祚也覺得自己考慮不周,但是余光一瞥發現四哥站在一邊,他頓時有了底氣,理直氣壯地說:“我和四哥一起吃!” 康熙更是哈哈大笑,順口吩咐梁九功:“聽見沒有,照六阿哥說的去做。老四,接下來就由你養著你六弟了!走,隨朕到堤上去看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按照史實寫虐一波的,但是越查資料越覺得阿靈阿、阿爾松阿父子就是一對叉燒??!這里修改歷史,可能有點突兀,就當金手指吧。 PS:太子在康熙朝前期是從來沒有隨駕南巡過的(康熙心疼寶貝兒子,不舍得他吃苦),這里是劇情需要,忘勿介意。 第51章 在料峭的春風中, 登高望遠、臨湖觀景聽起來似乎是件詩情畫意的事。 可現實是,正如南方人乍一到了北方, 很難適應那呼氣成冰的天氣。幾個阿哥頭一次到南方, 同樣覺得那春風里的寒意無孔不入。此刻天上又飄起細如牛毛、密如松針的小雨, 和著湖邊的風打在身上,濕冷之意浸入骨髓。 他們本就騎了大半日的馬, 體力急劇消耗,偏偏康熙在場, 誰也不敢輕易叫苦。這個時候午膳挑三揀四的危害就顯露出來了??滴踅辛藥讉€小阿哥回華蓋底下避雨,即便是這樣身子骨稍弱些的三阿哥還是凍得直哆嗦。 胤禛兄弟跟三阿哥、五阿哥擠在一頂華蓋之下,即使有御前侍衛站在外側擋住些許寒風,也依舊冷極了。平日里那些誰弄濕了誰的功課、誰踩死了誰的蛐蛐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早被拋在腦后。四個難兄難弟面面相覷, 不著痕跡地站得更緊了些, 抱團取暖。 唯有大阿哥輕蔑地看了一眼這群奶孩子,龍行虎步跟在康熙身后,彰顯自己作為長子的偉岸風姿。 恰好靳輔正在跟康熙報告工程遇到的麻煩:“河水流量極大, 難以估量,是以工程難有進展?!?/br> 胤褆早已出閣在禮部辦事,經常接觸外國來使,跟湯若望、南懷仁等西洋傳教士極熟。此次得知康熙要來巡視河工早已做足了功課, 聞言連忙獻計:“皇阿瑪,可用西洋算術。先測量閘口之寬窄, 然后以鐘表計時,測算出每一瞬河水之流量, 如此一來,一晝夜水流多少就可以推算了!” 康熙身為數學發燒友,瞬間懂了兒子的意思,眼中異彩連連,連連點頭:“可以一試?!?/br> 要知道古代的計量方法非常感性,地方上報洪水的折子里經常用“勢不可擋”、“席卷千里”、“浮尸累累”這樣只可意會不可量化的描述?;实劭戳酥挥幸粋€感覺,就是懵。到底有多少人受災、怎么賑災、怎么治水?一概不得而知。 河道總督靳輔也吃了一驚,在大多數官員還在靠“祭河神”治水的年頭,這樣踏實有效的辦法,居然是天潢貴胄的皇長子提出來的!他不由對大阿哥高看了兩分,一番言談之后更是視其為治世賢臣。 再結合剛剛年僅八歲的四阿哥之言,靳輔不由嘆道:“皇上英明無雙,皇子們亦各有所長,微臣拜服!” 這真誠的馬屁可拍到康熙的心坎里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