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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太監?” “沒錯,崔盛喜已經在康熙十七年三月,暴病而亡?!?/br> 康熙沉默半晌,卻沒有伸手去接那卷紙,而是淡淡問道:“你呈上這個東西,是想讓朕做什么呢?” 繼后已經去世兩年,又沒個子嗣。佟貴妃被內定為未來的皇后,佟佳氏又在他的暗示下,選擇了站到太子身后?,F在不管是出于表兄妹的情誼,還是出于后宮前朝安穩的考慮,就算佟貴妃謀害皇后證據確鑿,康熙都未必會處罰她。更別說只有這么一個死了的太監的片面之詞了。 芳寧淡淡地說:“臣妾不敢。jiejie之病由來已久,蔣太醫縱然真的查看脈案,也未必有謀害之意,更未必與jiejie之死有關。臣妾送上此物,只是盡自己的一份心罷了,萬萬不敢要求萬歲爺做什么?!?/br> 康熙突然從她手上奪了那卷紙擲在角落,聲音里隱隱帶了怒氣:“你明知不敢要求,就不該多此一舉!芳寧,朕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br> 鈕祜祿芳寧的身子晃了晃,卻還是不卑不亢地說:“皇上,聰明人也是有心的。長姐如母,jiejie待我的情誼,芳寧永世難忘。此事都是我一力主張,皇上若要責罰,就請責罰我一個人,還請看在jiejie的份上,不要遷怒鈕祜祿氏一族?!?/br> “你!”康熙手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永壽宮。 “娘娘。您沒事吧?”芳寧的宮女流蘇忙進來扶了她,著急得差點掉眼淚:“國公爺多次傳信叫您忍耐,生下有鈕祜祿氏血脈的皇子再說。何況繼后娘娘未必是為人所害,您這又是何苦呢?” “佟佳氏有沒有動手腳我不清楚,但是她不安好心,在jiejie活著的時候就覬覦后位,派出太醫打探脈案,其心可誅。我豈能容忍她入主坤寧宮?” “可是……皇上似乎并不相信娘娘說的話,更不會為此處罰佟貴妃呀?!?/br> 芳寧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他處罰佟佳氏?!钡弁醵际嵌嘁傻?,佟佳氏私自打探脈案,不管是出自何種目的,都是犯了宮里的大忌諱。他此刻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更不代表他能夠毫無芥蒂地繼續把太子交到佟貴妃手上。 康熙之所以生氣,多半是出于他和佟佳氏之間的情誼吧。芳寧賭上自己在后宮的前程甚至整個鈕祜祿一族的恩寵,都要遞上這卷紙,本身就說明了這份證據的真實性。帝王的多疑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本能,康熙知道,哪怕他不看一個字,也無法再像以往那樣信任自己的嫡親表妹了。 果然,康熙連續三日沒有招幸任何一個妃嬪,而是一個人獨自在乾清宮批折子直到深夜。二月初五早上御門聽政的時候,他甚至罕見地對明珠和索額圖兩人都發了脾氣。兩個老對頭同樣一頭霧水,頓時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錯覺。 康熙也知道自己亂發脾氣了,他胡亂結束了早朝,回到南書房批了半日折子,直到金烏西沉才停筆歇息。 梁九功忙上來問:“皇上可要翻牌子?或者直接去哪位小主宮里?德貴人的產期就在這幾日,皇上要不要去瞧瞧她,或者去翊坤宮瞧瞧十二阿哥?承乾宮也派人送了一品紅棗雪蛤……” “你如今這差事當得是越發好了,都可以做得了朕的主了!” “奴才不敢?!绷壕殴Ξ敿垂蛳聛砜念^請罪。 康熙不耐煩地揉著太陽xue,忽然一抬眼看到桌角上立著的繡瑜做的日歷,皺眉道:“今兒是二月初五,朕好像總記著,二月初五是個什么日子。是個什么日子來著?” 二月初五?梁九功心里咯噔一下,暗呼倒霉,他急中生智,腦子里靈光一閃,忙回道:“二月初五,好像是端嬪娘娘的生辰,皇上可要去啟祥宮?” “不對。再想想?!倍藡迨櫼丫?,康熙早不記得她的生辰了,況且他總覺得這似乎是個悲傷的日子,絕不是生辰。 梁九功只得哭喪著臉回道:“稟萬歲爺,二月初五是……承祜阿哥的忌辰?!?/br> 康熙把玩著玉石鎮紙的手一頓,半晌才低低地說:“是啊,是承祜的忌辰來著?!痹笤诘臅r候,每逢這個日子,夫妻二人總會對坐而泣??扇缃衲莻€陪他懷念承祜的人也走了六年了??滴跻粫r之間竟然不知該找誰訴說這些心事,本來佟貴妃是個好人選的,可是……他腦海中又浮現出繡瑜的臉。 “來人,擺駕……算了,朕去瞧瞧太子?!?/br> 毓慶宮里的氣氛卻格外熱鬧,太子上了一天學,又寫完了功課,是玩耍時間??滴跞サ臅r候,他正騎在一個小太監脖子上,手里的小馬鞭揮舞得虎虎生風,口里喊著:“駕!駕!再快點,駕!”周圍七八個小太監跟著后頭,隨時預備著他摔下來的時候,給太子爺做rou墊。 梁九功一聲“皇上駕到”,奶母趕緊上前去把太子抱了下來,他扔了小馬鞭,蹬蹬地跑到康熙面前:“給汗阿瑪請安?!?/br> “起來吧?!笨滴趺嗣哪X袋:“你在做什么?怎么騎在太監脖子上?” 他素來不限制太子玩鬧,故而太子想也沒想地回道:“回汗阿瑪的話,兒臣在騎大馬?!?/br> 誰知今天康熙卻沉了臉色:“是誰教你這樣騎馬的?不務正業!” 周圍的人立刻齊刷刷地矮了一頭,整齊地雙膝落地,聽后發落。太子嚇得小臉一白,眼睛里包著眼淚。 康熙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可是他最近心情不佳,今天又回想起聰明純孝的嫡長子,再來看太子這驕縱無度、動不動就哭的樣子,就覺得十分不滿意了。他當即喝道:“哭什么?你哥哥像你這樣大的時候……罷了,來人,送太子回去歇息。今日縱容太子玩鬧的宮人,全部交由慎刑司處置!” 他不顧身后一眾求饒的聲音,徑自去了奉先殿,看著那尊他親手擺上去的“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靈位,吩咐了梁九功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打擾,就開始默默對著靈位回憶自己心事。 康熙十一年二月初五承祜夭折的時候,他恰好陪同太皇太后在湯泉行宮,因此沒能見到嫡長子的最后一面。又怕太皇太后跟著一起傷心,只能在祖母面前強打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后自己找個地方偷偷哭了一場。后來元后再次有孕,有了胤礽,他把沒能給嫡長子的愛全部寄托在了胤礽身上。他特地選了十月三十,承祜的生日這一天,正式冊封胤礽為皇太子。 其實細細想來,胤礽的性子更像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可以看出天子的威儀了。而承祜卻像極了元后,是個最溫順體貼的性子。雖然為君是不足了些,但是誰家要有了這么一個孩子,怎能不叫父母疼到了心坎里去。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康熙的臉,也照亮了他面前赫舍里氏的排位,縱容是手握天下權柄,卻挽不回嬌妻愛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