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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讓常遠想起來就憂心忡忡、見了面又如履薄冰,如果本該溫暖的親情讓他如此痛苦,如同身體患處上不斷潰爛的腐rou。今天出門開的是邵博聞的車,常遠解開車鎖,湊近去用手指劃拉車門的時候,從貼了膜的車玻璃上看見了自己的臉,他頓了一下仔細照了照,覺得自己看起來像是要去奔喪。呸……這念頭不太吉利,他便又絞盡腦汁地在心里把自己改成了喪家之犬。常遠用腳撥開車門,將池玫放進后座,他鉆進去將她擺平放好,退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讓頭撞到了車頂,發出一聲rou痛的悶響,他兩眼黑了一瞬,在他抱頭閉眼的同時,池玫緊閉的雙眼終于睜開了。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想看見邵博聞。她對這小輩充滿了敵意,或許是很早就感知到了常遠會被他帶走。池玫的眼淚蓄謀已久,睜眼便滾滾而落,她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泣,看常遠的眼神里有痛心也有心疼,她哽咽地質問道:“你瞞著我這樣,有多久了?”撞暈的人都知道,眼前一黑的黑暗將退未退的時候,會慢慢變成雪亮的小白點,像是希望的碎片,常遠從撞擊中緩過來,彎著腰頭貓在后座里,骨架子委屈得像個卑微的小太監,他定了定神,艱難地坦白道:“……旅游回來之后?!?/br>池玫非常敏銳,忽然問道:“你哪天回來的?”常遠動了動嘴唇,終于感受到了一個謊言需要一萬個來補的教訓,他苦笑了一下,“8月14?!?/br>池玫愣了好幾秒,過了會兒才少見地對他冷笑道:“騙了我跟你爸半個多月,說你在外面,我誠實的好兒子!”常遠心里一疼,像是被扎了一針,但騙了就是騙了,他不想狡辯。池玫在售樓處里受了刺激,精神處于緊繃的攻擊狀態,見他不吭聲就覺得自己更有道理,她口不擇言地說:“你真是被那姓邵的帶壞了,今天對我撒謊,明天就要學他斗毆是嗎?光天化日的他竟然說要把人從二樓丟下來,這是亡命徒,我不許你跟他接……”“你可以罵他,隨便抹黑他,”常遠忽然而嚴厲地打斷了她,感覺怒火像是蠕蟲一樣在心里亂拱,他眼底有著倔強的鋒芒,語速連珠帶炮,“但是不要當著我的面,媽,我這次沒撒謊,我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歡聽這些!還有,他要丟人下樓也是因為你,你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只會讓我對你多失望一次。至于接觸,我是成年人,腿也長在我身上,跟你許不許關系不大,得看我愿不愿意!”池玫第一次遭到他這么不假辭色的警告,整個人都有點懵,她捂住眼睛囁嚅地哭了起來,她說:“常遠,你沒良心嗎?你為了那個姓邵的,要逼死我!”怎么就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世上有無數和平共處的機會,常遠無法理解她,因為他不是她。換到以前他就該慫了,生死即使只是在嘴上念叨都會引起人強烈的不安,他的母親又是個脆玻璃,可是這回他吃了秤砣鐵了心,沉默了很久很久,腰部的疲勞被排在了感知之外。每一口空氣都宛如利刃,將他的心剮得支離破碎,常遠咽了口唾沫,一張嘴還沒說話,先感覺唇角有些發癢,他不自覺用舌頭舔了舔,一股帶著暖意的咸味彌漫開來,他將心一橫,捅了池玫的死xue:“媽,那你呢?你因為我哥我溺水,也快讓我沒活路了……”池玫尖叫一聲,撲起來撕打他,恐懼已經完全占據了她。——售樓處大廳里,在常遠走后,啤酒肚越罵越氣,越氣就愈發罵個不停,沒人能勸他聽一句,就是死磕著碰瓷和常遠打人指控邵博聞,還說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罵人的人再慘看久了也兇,邵博聞等他獨角戲唱渴了,才大發慈悲地接了腔,他說:“我的家人現在情況不明,說實話真不想在這里耽擱。但是這位撞人的先生卻堅持說我們想碰他的瓷,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窮到需要靠親友自殘去掙錢了?!?/br>“誰攤上這種事要是覺得無所謂,那我佩服他的肚量,反正我沒有,他必須道歉、也必須賠償。如果這位先生不能理解我為什么這么‘斤斤計較’,我不介意花錢讓他感受一下被惡人先告狀的心情?!?/br>邵博聞的語氣并不盛氣凌人,不過淡定本來就是比蠻橫更有控制力的一種強勢。啤酒肚心里有點打鼓,但還是相信眾目睽睽之下這些人不能無法無天,他梗著脖子守著最后的面子,接著耍賴。謝承擠在人堆里有點熱,這時剛好在捋袖子,動作于是正好配上了他大佬的音,讓人倍感他們是多么地說一不二。邵博聞在心里給小弟點了個贊,對他揚了揚下巴,說:“過來?!?/br>謝承樂顛顛就過去了,順便還拉上了好基友,兩人一左一右接了聞總的班,二話不說抬起啤酒肚就要去爬樓。大堂經理在心里已經給邵博聞安上了黑社會的設定,唯恐今天真的開個瓢,那他就真不用混了,他拉著邵博聞打圓場,又拽著啤酒肚不讓他被抬走,忙得不可開交。邵博聞像個真正的大佬一樣無動于衷,大堂經理要打110,也被他無情地攔下了。年輕人力氣驚人,謝承和周繹很快就把罵罵咧咧的啤酒肚拖上了二樓,兩人將他的頭往欄桿上一壓,抬著腰就往上抽,他們套過不少麻袋,很有先聲奪人的覺悟。啤酒肚眼見自己慢慢腳懸空頭朝下,這才終于慌了,歉道得語無倫次,錢說要賠,身上卻沒帶現金。他慌張地打了通電話,很快有人騎著小電驢趕過來給他送錢,送錢的人是他們熟悉的民工裝扮,帶來了2000塊錢,啤酒肚承諾不夠再補,邵博聞擺擺手,讓謝承記了他的手機號和卡號,多退少補。民工扶著啤酒肚溜也似的走了,邵博聞抱起虎子準備撤退,發現謝承摸著下巴對著門口一個勁兒地猛看。“嘖,聞總,”他沒頭沒腦地說,“我怎么感覺那送錢大哥的背影,那么像當初在工地害我被開瓢的偷子呢?”時隔已久,畢竟也只有一個背影,邵博聞覺得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很小,不過他笑道:“有多像?”謝承因為開瓢對這背影十分念念不忘,惦記多的事想起也容易,他很肯定地說:“一模一樣?!?/br>第76章這個世界從古至今,有無數人在年輕的時候也面臨過真愛和親情的抉擇,無法定論選誰是對還是錯,往往都只有后悔的人,才會追憶未曾踏足的另一種可能。常遠已經沒法跟他的母親繼續溝通了,她只是哭,這是她無能為力的表現,也是對“敵”無形的殺手锏,她的眼淚像是利刃一樣在常遠心里翻攪,有一次他的手差一丁點就搭上了她的后背,最后卻像是被火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