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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事,回頭我教訓他,老大哥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回到正題啊,對于您剛說的那個‘可能’,我不同意?!?/br>“第一個,每個通知從口頭、電子檔到紙質,都在兩天之內,這是我們東聯的規矩,辦不到的人都被請辭了;第二,我們沒檢查你們就施工,這是你們的問題,施工控制手冊里有,所有分項都得報監理審查,我要是沒檢查,那就是你們根本沒報,這一項可以查報審單,你先不要打斷我,聽我說完!”“至于第三,這個你一說起,我也覺得很委屈,我們的通知單沒有遲,電子檔為證,事實是第一次發的書面通知被你撕了,你還用壓路機跟我開了一個玩笑,次天我們重新補了一次,至于你們是幾天后‘選擇’收到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綜上,我覺得你說‘沉降是因為我們不按時發通知單’這個‘可能性’不成立?!?/br>自己說一句常遠能說十句,而且他根本不停頓,這幅伶牙俐齒讓張立偉的舅舅油然而生一股無力感,他腦子里塞滿了一二三,已經累到無法思考了。短暫的沉默無限拉高了監理這邊的辯證優勢,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對峙可以收尾的時候,張立偉忽然發了話,他看著常遠,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常工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得不信,只是我有一個問題,你記的這些日期、事件什么的都準嗎?我聽人說你得了一種叫什么什么可夫的綜合癥,會記憶錯亂的那種?!?/br>邵博聞渾身一震,立刻去看常遠的反應,這是他一直在努力淡化和隱藏的秘密,不愿意感受到與眾不同的壓力。社會中的每個人,觀念與行為都無法脫離群體的引導,假以時日人會變得越來越像,每個人,都將是我,這就是所謂的從眾效應。作者有話要說:強行劇透:小遠沒事,不要擔心,他即將成為一個爸爸。第53章你被人當眾揭過短嗎?那種被迫淪為小丑式焦點的感覺是尷尬還是惱怒?你被人惡意揣度過嗎?那些無中生有、扭曲是非的言論是否如跗骨之蛆?你被人踩中過痛腳嗎?深埋在心里的秘密被挖起,有沒有讓你方寸大亂?在你的一生中,有沒有陷入過這樣一個境地,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你,而他們眼中毫無善意,你是一段猴戲、一個笑柄或者一個話題,而目所能及之處眾叛親離。這些感覺,常遠內心都經歷過,那時他腦內有個脆弱的世界,世界中心的他不堪一擊。此刻他坐在會議室里,因為從來沒想過張立偉會知道這件事,一聽之下愣了個結結實實。他皮膚白,此情此景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還是其他,別人看他就覺得臉色蒼白,神色間沒有憤怒和疑惑,不像是遭遇了污蔑或被開了玩笑,就是一種很純粹的、所料未及震驚。會議室中的人開始交頭接耳,那種被刻意壓低、讓人聽不清卻又不得不聽見的交談聲如同某種無形的鉸鏈,鋪得空氣里都是天羅地網。從他們滿臉新奇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們此刻在想的不是“不可能,常工看著不像”,而是“我天他居然記憶錯亂?”在奪人視野的爆炸性信息面前,大眾會暫時性地忘卻理性的思考能力,選擇將事件的浪潮推至逆向,越是違背常規,就越是讓每天重復相同生活的普通人倍感新鮮和刺激。有些事對于當事人重若千鈞,于路人甲卻不過是三兩次茶余飯后,他們一定會忘記,并且未曾察覺流言蜚語甚于刀槍劍戟。常遠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這趟出行的火車上,萬千思緒如同道旁的景色一樣紛至沓來,瞬間進入又奔出視野,大都來不及看清,只有一些模糊的殘影。他不知道這些念頭紛紛涌起的意義,只是心里多了一種閱歷似的基調,用以迎接來自遠方的風雨飄搖。張立偉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窗外落日熔金,離今天結束還很早,可是誰都知道新的一天會在之后開始。常遠垂下眼皮,心想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沉默通常有兩種導向,一是默認,二是要搞大事,邵博聞倒不怕他搞大事,他就是怕常遠默認。恐懼真正的來源從來不是別人,所以人們在面對同一種險境時才會有不同的反應,又如陳年的傷疤仍然會痛,從醫學的角度它已經痊愈,痛的其實是傷者的心理。無論如何,世界給你和別人的沒有差別,都是一個結局,而判定其是好是壞則各隨人心,態度決定成敗是一句返璞歸真的哲言。邵博聞沒有體驗過記憶障礙,所以他無法感同身受,他的一切思想套在常遠身上都不合適,他知道的是這人非常介意這件事,介意到多年下來故意躲開社交,活成一只蝸牛。獨自生活也不是不能自得其樂,只是這份清凈和自由難免單調,人終究是群居生物,需要抱團取暖。至于張立偉從哪里得知的這件事,邵博聞目光冷肅地從這人身上掠過,心里一時十分生氣,除了那誰,還能有誰這么能耐,知道常遠八百年前的經歷?不過要算賬或是教訓都是會后的事,邵博聞此刻是真的有些緊張,常遠的側臉上看著風平浪靜,可這種性格隱忍的人善于累積消極情緒,忍無可忍的時候牛角尖那是一鉆一個準。好比他明明能把工作完成得有條有理,對上感情卻又對記憶障礙深信不疑,他拒絕哪怕一點點的嘗試,因為心里先給自己上了枷鎖。十年前邵博聞領教過他的爆發,如今是不敢將他放養了,誰知道他剛要說話,常遠卻忽然動了,他的反應不走尋常路,一張嘴先驚天動地地打了一個噴嚏。大概是生理沖動說來就來,常遠自己也毫無防備,打完一個又接了倆,給自己打得前俯后仰的,可打完噴嚏他就像是元神歸竅,用手將下巴一撐,抵在桌子上笑了起來。“我記憶錯亂嗎?”邵博聞看見他直視著張立偉,目光清亮地笑著說:“我一直以為我記性不錯來著?!?/br>邵博聞腦子里“轟”的一聲,像是塌了一座高墻,又像是炸了一道煙火,有生之年,他從未想過能從常遠再次嘴里聽見這句話。旁邊的謝承就見別人都聚精會神地去看監理和甲方對掐,只有他家老板像是中了邪,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謝承沒能整明白:請問這里有笑點嗎?——常遠的淡定并不是外強中干。張立偉肯定不知道,為了應付好這一刻,他身無分文地穿過了半個中國,該告別的他已經留在了路上,至于該交代的他也已經有了決定。回到正事上,張立偉連科薩科夫的全名都念不全,他又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對于疾病一無所知,又是哪來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