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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那才更可悲。他記不住事可以怪病,可“以為”竟然也是錯的,他的自怨自艾、對邵博聞的敵意,持續了十年之后忽然絕地反擊,變成了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他的抵觸竟然都是辜負,這也太顛倒是非了。常遠連聲音都捋不平,克制地問道:“你再說一遍?!?/br>邵博聞盯著他,眼神平靜溫柔,掏出了心里話之后他十分輕松,他說:“他姓常,叫常遠?!?/br>常遠的腦子里頓時全是回音,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聽起來這么心酸,他動作飛快的抬起左手扶住額頭,聲音哽咽地嘴硬道:“cao你大爺,我不信?!?/br>地心引力終究快他一步,水痕從他的指縫里像蝸牛一樣爬出來,刺得邵博聞心如刀絞,很想過去摟住他,剛一動作卻又頓住了,話還沒說開,常遠也正值激動,他不該刺激他。于是他坐著沒動,用一種王婆賣瓜的溫柔語氣哄道:“信吧,我說真的?!?/br>捂著臉的常遠想說“滾”,可眼淚像是不要錢,一張嘴就往里頭灌,這種洶涌澎湃的流法把他自己都驚到了,他覺得十分神奇,此刻他并沒有很傷心的感覺,然而本能先于意識一步,為這么多年壓抑的情緒提前尋了一個出處。哪怕沒有邵博聞,這些年來,他過得也不容易。常遠很快手不離眼的趴到了桌上,仿佛不勝酒力,身邊的人們醉態百出,誰也不會來注意他的肩膀是不是在發抖。邵博聞將裝著烤串的鐵盤移到一邊,知道他此刻沒法反抗,便將手放在了常遠的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夜風徐徐,帶著盛夏酷熱的氣息,水分是最呆不住的東西,jian商如邵博聞,知道坦白從寬之后得趁熱打鐵地裝可憐,才能刷到好感度。“小遠,你有沒注意到我給你那個私人號碼,是桐城的區域號,這號是我十年前辦的,上號時間5月15,尾號1190,倒騰一下,是你出生年的農歷生日?!?/br>他正在笑,當時急著走,隨便選了個號,后來分開了才發現有這份眼緣,可能也是這些亂七八糟的聯系,讓他覺得他們還能再見面。趴著的常遠猛然抓住了他的手!礙于顏面他不能起來,但是青筋畢露的手背替他透露了耿耿于懷。2006年的5月15號常遠不記得,但是他記得5月16,那是他醒來之后,從邵樂成的嘴里得知的邵博聞離開老家的日期。離開之前辦卡可以解釋成方便聯系家人,倒騰完是他生日的電話號碼也能說是巧合,說不通的地方在于為什么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忽然提起這個事?按照邵博聞的暗示,如果他離開之前來找過自己,那么接觸的人就只有……常遠忽然想起那天邵博聞問他,有沒有找過他,當時他想到邵樂成身上去了,現在一聯系,邵博聞說的“找”,可能更偏向眼下的這個意思。一旦涉及到池玫,他總是能獲得一種違和的冷靜,常遠撈起襯衫下擺擦了把臉,很快坐了起來,眼圈明顯很紅,然而眼神和問題都很直接:“你是不是給我留過聯系方式,當時我還在昏迷,于是給我媽了?”沒了記憶他仍然很聰明,邵博聞點了頭,顧及長輩的顏面,關于這些年天南海北的大海撈針的艱苦和失望,愣是一句沒提。常遠不知道他的難處,卻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自己的,反正秘密已經被捅破了,他抱穩了豁出去的決心,想說就說,想罵就罵。“我不知道,”常遠搖了下頭,眼神有點自嘲:“不是忘記了,是真不知道,我醒來那會兒恨不得找你拼命,要是有你的電話,早就殺上門了,也不用等到不久前?!?/br>“現在呢,”邵博聞說:“還記恨我?”常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不敢了,我就是坐在井里的青蛙,很多事情不知道,知道的東西,也都是錯的?!?/br>“別這樣,小遠,”邵博聞有點心疼,但又不好當著常遠的面說池玫的不是,于是他說:“你以后想知道什么可以來問我,我保證我知道的,你也一定知道?!?/br>常遠怔了一秒,心里有些感動,他轉頭去看路上的車流,眼睛被燈火映得流光溢彩:“不用了,哪怕你告訴我了,我也記不住?!?/br>他笑了笑,仿佛終于決定放下了一樣,不經意的帶著點自在地說:“邵博聞,我曾經非常喜歡你,現在仍然有點喜歡,你罵過我,我也揍過你,所以咱們扯平了。謝謝你今晚這頓飯,我挺高興的,知道了一些事?!?/br>“我媽插手你們的家事,導致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盡管道歉沒什么實質性的作用,但好歹是個該有的態度,我代她向你道歉,對不起?!?/br>“至于重新開始,這話不對,我們沒有開始過,我的病是終身的,病發的樣子你也見過,你剛剛跟我說的話,不記在本子上,我過幾天就忘了,我不適合跟人綁在一起?!?/br>邵博聞也不急著反駁,從被潑紅酒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常遠會是這種反應,遺忘給他帶來的陰影很大,但是總有一天他會走出來的。“我曾經被你發病的樣子嚇退了,然后一后悔就是十年,”邵博聞笑了笑:“我知道記憶障礙很難治愈,可我不想再過那種后悔的日子了,適不適合,總得試一次才知道。我不逼你,你也別有壓力,我們就順其自然的處,當朋友舒服就當朋友,當對象合適就當對象,不管怎么樣,都比孤零零的強,你說是不是?”常遠條件發射就想拒絕,邵博聞卻一人一臺戲,能在電視劇里活幾百集地說:“你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你今天回去睡個好覺,我從明天開始追你?!?/br>常遠:……追屁!他無語了半晌,罵了句“神經病”。半小時之后兩人在小區道上分道揚鑣,邵博聞說一不二,還真就從“明天”才開始追,根本沒提送他回家的茬。這天夜里,熱搜榜上的強拆新聞,帶著它龐大的點擊和轉發量,一夕之間人間蒸發了。第30章常遠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他卻沒有,他回家就躺平了,沒寫日記,沒看近期的記錄,甚至連澡都沒洗,就盯著床頭的小帆船燈發呆。他揣了這么多年的秘密,料以為是個深水炸彈,到頭來竟來了個絕地反轉,邵博聞的一切反應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時半刻仍然懵得厲害。平時都是溜完回來沖爪子,然后陪它玩半小時,大款今晚被冷落,不甘寂寞地沿著床的三邊溜了幾圈,結果鏟屎官完全不理他。它出去瘋跑完回來還沒洗澡,不敢去扒床沿,于是舔了舔常遠垂下來的手背,撒手不認人的跑出去了。手背上黏糊地熱流讓常遠心里一暖,他抓瞎似的擼了把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