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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員猶豫了一下,補了個微笑:“您該下車了?!?/br>常遠回過神,發現地鐵里已經人去座空,他坐過了站,很多很多站,然而返程的車在這一刻呼嘯著到來,巧合和善意讓他腦子里一空,有種豁然開朗的錯覺,他也笑了起來:“額,我坐過了……十幾站,謝謝,再見?!?/br>他臨時決定現在立刻回工地,等到下班準時回家,回他父母那個家。第23章常遠白倒騰一趟地鐵,回到工地已經過了飯點,他沒什么胃口,便直接回了辦公室。經過總包板房的時候王岳叫住了他,常遠站在門口,看他胳膊一動,從桌子的擋板后面推出了一個孩子,眼淚汪汪的,正是邵博聞家那個。王岳露出一副吃癟的表情:“來來來,孩子他爸的老同學,這娃你拿去哄吧,哭了半小時了?!?/br>常遠滿腹心事,看見虎子更容易想起邵博聞,并不想接這差事,便問道:“謝承和周繹呢?”王岳說:“現場去了,泰興的老李不高興了,鬧呢,你們小郭也去了?!?/br>常遠的眉毛忍不住就想往一起湊:“又怎么了?”“邵總這公司蠻有意思,”王岳慢騰騰的仰靠到椅子上,笑呵呵的說:“吸人,哈哈哈,我聽說是老李的工人不肯給他干了,要跳到凌云去?!?/br>李經理有點摳巴,掙辛苦錢的工人簡單直白,有更好的老板自然倒戈,按理說這不太可能,應該只是工人威脅工頭盡快發工錢的小手段,不過這是施工單位自己內部的管理矛盾,常遠是不管的,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打算遁走,然后他的右邊褲兜口被拉住了,他低下頭,看見虎子抹著淚,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跟爸爸的老同學走了。常遠這會兒特別消極,就想一個人待著,可是邵博聞的兒子眼神濕漉漉的,比他家那條想吃rou松的哈士奇還無辜,他嘆了口氣,將手覆在小孩頭頂上,將他領進了隔壁。他把虎子安置在郭子君的座位上,去門口給拿了瓶小號的礦泉水,幫他擰松了瓶蓋,和抽紙盒一起放在了桌上,小孩霜打的茄子一般,對水和面紙都沒有興趣。常遠也沒心思管他,自顧自的回了座位,對著卷尺發起了呆。當斷則斷、人離了誰都能活,條條雞湯他都懂,狠不下心懂也白瞎。作為朋友兼心理醫生兼樹洞,許惠來對此卻很放松,他滿屋子攆著他的狗試圖變成一個獸醫的時候,很不靠譜地說:等你談戀愛的時候,心往對象身上一偏,想硬不起來都難。沒有人的心是一碗水,你的最愛只能是一個人,他出現了,其他人就得退居其次。常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仍然沒有戀愛可談,可心卻詭異的平靜了下來,那些混亂、委屈、怨恨和無奈寸寸沉淀的過程,讓他一度有種石化的錯覺。“叔叔,我……”常遠回過神,發現邵博聞的兒子捂著肚子,巴掌大的臉皺成了一團,要是他白一點,就很像個包子了。他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掛鐘噠噠的響著,常遠一眼掃過,發現已經一點多了,他離開了椅背,朝對面伏過去,問道:“吃飯了沒?”虎子點了點頭,幼兒園的老師一般都會接著問吃了什么,他已經養成了慣性,自覺地哭著補充起來:“吃的面條,剛剛的叔叔請我吃的、嗝……”他突兀的打了嗝,生理性的逼出了兩股淚痕,鼻尖和眼圈通紅,臉上的表情可以翻譯成“寶寶心里苦到不想哭都忍不住”。常遠本來不好受,但是跟他這可憐巴拉的模樣一比,登時被秒成了渣,畢竟他怎么也不可能哭成這樣。他只養過狗,小時候也很乖,舉家搬遷也沒有親戚的小孩可以逗,唯一的朋友許惠來又是個光棍,對小孩的秉性一竅不通,見孩子這樣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只好打起精神在他座位前蹲了下來,表情是竭盡所能的和藹:“怎么了?我給邵……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現在就過來,好不好?”“不,不給他打!”虎子一急,就抻胳膊蹬腿的,他傷心地說:“他在工作……他要、嗝、要認真工作,才能養得起我嗚嗚嗚……”常遠在他對面,那幾腳全被他的襯衫笑納了,力道不重,還不如大款愛的飛撲,可他心里卻如遭拳擊。這就是生兒育女的意義的吧,他想,不只是為了傳宗接代,他們如此可愛,又這樣乖巧,全身心的依賴著你、比誰都需要你,被人需要帶來的滿足和存在感,大概就是戀情定格后的成年人追求的價值。大眾的價值觀證明邵博聞的選擇沒錯,而他與池玫的矛盾在于,他到了追求這種價值的年紀,但在池玫心里,他永遠被定格成了在桐城上小學的那個孩子。常遠苦笑了一下,說:“行,不叫他,那你想讓我干什么?”“我……”虎子扭扭捏捏地說:“我、我、我想拉粑粑?!?/br>人生如戲,常遠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在工地廁所外面的小樹林里,被迫跟他暗戀的男人的光屁股兒子討論“你喜歡爸爸還是mama”、“你爸爸養得起你嗎”、“你爸爸有沒有我爸爸帥”這些成人不宜的話題,造孽。如果邵博聞在這里,他很輕易就能發現虎子的反常,他平時話不多,也總裝作很嫌棄他的樣子,但是常遠不了解他的兒子,他喜歡邵博聞,覺得他擔得起所有稱贊。最后,他只是把記錄簡寫成了:7月20日,下午13:23,邵博聞的兒子在我辦公室。——此時,世界第一帥的爸爸正蹲在水泥碎塊上洗手。邵樂成發了癔癥,覺得他渾身都沾了……巴不得他大庭廣眾的褲子都脫了過一遍水。邵博聞受不了他這點,明明家里亂如狗窩,出個門他就有了潔癖,也是神奇,小時候在別人家花園里匍匐著偷草莓的時候,可真看不出來長大以后能講究成這樣。他洗完手又洗了把臉,這個月忙得忘了理發,長度有點過界,沾了水總往眼睛上垂,他便拿手往后攏了攏,心里油然而生一個借口,他可以去問常遠借理發卡。順著理發卡他又想起了“小羅”,那回常遠拍得他手心發麻,現在的相處狀態雖然離他的希望還很遠,但總體是進步了,凌云干活很漂亮,基本挑不出什么問題,但就算是這樣,他在監理辦公室仍然刷足了存在感。常遠一開始還問他又來干嘛,聽他渾身是汗的說了幾回外頭四十度,眼皮子往下一搭,忽然就忙到沒時間說話了似的。郭子君當他是領導,見他來了就愛讓位,他好去找謝承蹭熱點玩游戲,年輕人不怕熱,就怕2G卡如便秘。經過這陣子的觀察,邵博聞肯定常遠還是個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