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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現在還活著?!笔噶酥傅乖陂T口的雪地之上的少女。 她置身于血泊之中,雙手護著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小男孩。顯然是在遇到危險之后慌忙帶著自己的弟弟想要從家里逃出去,但最終還是沒有逃脫那闖進人家的怪物的魔爪,倒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他們看上去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但這個少女竟然在失血如此嚴重的情況下還有一線生機,這著實出乎了十六的意料之外。但想想這個世界的人類都能修習奇奇怪怪的呼吸法了,十六也就當他們天賦異稟,生理構造與她所理解的人類不一樣了。 十六正這么猜想著,就聽見站在她身邊的賣藥郎出聲道:“她已經不算是人類了?!?/br> “嗯?” 十六先是愣了一下,但緊接著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她所收集過的關于異世界的信息,了然了:“你的意思是說,她已經變成鬼了,是嗎?” 賣藥郎點了點頭。 活的鬼啊。 十六沒忍住,又看了一眼躺著的少女,對她的存在非常感興趣。她想起之前聽那些異世之人所描述的關于鬼的內容,看了看外面的天,見這蒼穹之上滿是陰霾沒有太陽,就暫時沒去管在屋外待著的她了。 至于現在,十六微微側過身,正對向已經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到來的那五個亡靈。 一個成熟的女性亡靈,和四個年齡不同的小孩子??瓷先ナ且患胰恕獞撌莔ama帶著四個孩子吧。 那位母親一樣的存在站在她的四個孩子的面前,將他們全部護在身后。即便里面有一個眼角有點淚痣的大男孩想要站出來,最后還是被她以并不強勢的溫柔力度,給輕輕推了回去。 然后她抬起頭對上十六的視線,在接觸到那不像是人類會擁有的血色眼眸之后,瞳孔猛地顫了顫,眼中飛快掠過一點訝異和驚慌,但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女人微微欠身:“請問,您是誰?” 十六略一思索之后,便答道:“來自地獄的使者?!?/br> 女人看模樣并不意外這個答案,微低著頭以一種并不讓人覺得會擁有攻擊性的姿態,輕聲道:“我的名字是灶門葵枝,而這些都是我的孩子?!?/br> “不知道您有沒有可能讓我們繼續待在這個世界,即便是以這種形態存在著?!?/br> “請原諒我的貪心,但我還有兩個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想拋棄他們?!?/br> 十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反問道:“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灶門葵枝沉默了片刻之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br> “但我還想跟我的兩個孩子最后告別一下……拜托了?!?/br> 灶門葵枝的語氣堪稱是懇求,但被她所拜托十六看上去卻不為所動,仍舊維持著原先的動作,微偏著腦袋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地盯著她瞧。等她再次開口的時候,卻是問了與剛剛灶門葵枝所請求的內容截然不同的東西:“灶門炭十郎,你認識這個人嗎?” 十六剛剛其實就在想這件事情了。 灶門炭十郎剛來地獄不久,是一個面色略帶病容身形瘦削的男人,但與繼國緣一有幾分微妙地相像。最后他也確實和繼國緣一一拍即合,兩個看模樣同樣穩重冷靜且沉默寡言的男人經常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十六后來有聽說,灶門炭十郎的祖先和繼國緣一算是朋友。 因為這些都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甚至于在找賣藥郎之前她才剛剛從灶門炭十郎那里離開,所以十六對于這個姓氏難免會有點敏感。在灶門葵枝自報姓名的時候,她就下意識地想到灶門炭十郎了。雖然十六并沒有了解過灶門炭十郎生前的事情,但既然這一家的男主人不在,作為女主人的灶門葵枝沒有提她的丈夫只說了想跟孩子告別……這是不是就說明,這家人的男主人可能已經去世了。 總而言之,十六有理由懷疑面前這個女人是灶門炭十郎的妻子。 被突兀地問了這個問題的灶門葵枝怔了一下:“……他是我的丈夫?!?/br> “果然?!?/br> 十六本來繃著的眉眼驟然放松了:“那你就算是自己人了?!?/br> 灶門葵枝遲疑了一瞬,詢問道:“您是之前在地獄見過我的丈夫嗎?” “我可不止只是見過這么簡單?!?/br> 我還給他找了地方住,介紹了工作,還介紹了一個可以飯后一起散步消食遛兒子的好朋友。 因為現在并不是適合的場合,十六也就沒有多說。她扭頭看向一直以來不怎么說話存在感也比較低的賣藥郎,問他:“這邊的亡者,和我們那邊的有什么區別嗎?” 賣藥郎知道她主要想知道的是什么,便用他特有的腔調慢慢說道:“這里沒有地獄,留戀現世不肯往生的亡靈,只能消散?!?/br> “那他們停留在現世多久會消散?” “視情況而定?!?/br> 停頓了一下,賣藥郎瞥了一眼那邊四個孩子之中,最小的那一位:“那個小孩子,目前,最多能待一日半?!?/br> 只有一日半? “你也聽見了吧?!笔鶝_著灶門葵枝說,“為了你的小兒子著想,我給你一天時間告別,一天后你必須趕緊隨我去地獄?!?/br> “我雖然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地獄,但你的丈夫現在也在那里,往好了想至少你們能夠團聚。在陌生的環境遇到了什么麻煩,到時候也可以請教他?!?/br> “……” 灶門葵枝正了正神色,眼睛里卻泛起了波瀾,諸多復雜的情緒混合其中,最顯而易見的是名為感激的情感。她彎下腰,語氣認真,咬字亦很清晰:“萬分感謝?!?/br> 而后,她又讓她的孩子們一個個向十六道了謝。 十六剛想說什么的時候,忽然用余光瞥見了遠方樹林中的動靜。 她條件反射性轉過身,然后就看到一個有著紅色頭發穿著黑綠相間的衣服的少年,從銀裝素裹的樹林里飛奔而來。在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十六可以看清那個少年本來如火焰般熠熠生輝的紅色眼睛,在看見面前的慘案之后,驟然變得黯淡了起來。 少年情緒失控地喊著自己家人的名字。 十六聽見自己身后,不知道是哪個,或是說哪幾個亡靈,用帶著哭腔的稚嫩嗓音喊道:“哥哥……” “哥、哥……” 生離死別的場景總是令人感到悲哀的。 就連一直以來都以非常冷淡疏離的表情對待他人的賣藥郎,也略微垂下了眼睫,像是不忍心直視這副畫面。 但怎么說呢,對于這個少年處理事情的能力,以及他的理智和判斷力,十六還是非常佩服的——在發現他的其中一個meimei還有救之后,陷入絕望和悲痛的少年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背著meimei沖出去,打算下山找大夫看看能否救治。 他沒有讓悲傷沖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