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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愣愣的看著這邊,呆呆的說了一句,“殺人……了?”杜皬一驚,從繡墩上蹦了起來。皇后一怒,手又拍在御案上,翡翠鐲子立馬就碎了。裴后大呵,“裴檀,你反了不成?”裴檀不說話,他從容的收回利劍,直挺挺的跪在御座下,“臣,不敢?!?/br>此時,大正宮正殿數十道雕花大木門被近衛軍砰砰砰砰,連環著的,像牢籠一樣死死的扣上。哇!——啊啊啊?。?!——大殿中好像被捅掉的馬蜂窩,一群大臣們像無頭蒼蠅一幫到處亂撞,可任由他們再折騰,這里的大門就好像銅墻鐵壁一般,粉絲不動。這就是一個封死的墳。現在誰也別想出去。眾人心頭都浮現了恐懼——人為刀俎,我為魚rou。這種恐懼是沒有盡頭的,他像決口的黃河一般,以不可抵擋的勢頭在大殿內迅速漫延。平日里那些威風八面的大臣們,此時像一個一個被惡霸欺負的小姑娘,顫抖、沮喪,有的人已經開始哭,哭暈過去,哭的東倒西歪的大有人在。皇后剛想發作,可是似乎想到了,外面的人都是裴檀帶來的,她逼著自己換上平靜的面皮問裴檀,“小十七,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告訴姑姑,姑姑給你做主?!?/br>裴檀依然跪著說,“皇后,這里是朝堂,沒有皇后娘娘的侄子?!?/br>皇后,“好,既然如此,那么裴檀,你想做什么?”裴檀恭恭敬敬的叩了頭,才沉聲說,“微臣裴檀,恭迎圣駕?!?/br>他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奪人心魄的力量,比鏘鏘金石,轟轟雷鼓更加使人振聾發聵!什么?他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皇后一驚,站了起來,她頭上的黃金攢絲珠鳳的流蘇在噼里啪啦做響。她驚怒,“裴……裴檀,你胡說什么?陛下已經……”“朕已經如何了?”一道清冽的聲音,不啻于百年大旱驚炸的一聲巨雷!眾人看向御座。我爹黑袍素衣從殿后緩步走出來,他的身后亦步亦趨是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李芳。李芳手中捧著皇帝的白貂坎肩,豐厚的皮毛讓它看起來就像依然活著的生靈。群臣一陣嘩然。我受到了驚嚇,下巴差點直接掉到地上。我無意識的問文湛,“你……你怎么知道父皇沒事?”他不答,只是輕微搖頭。我,“是你,是你和父皇布了個局?”他,“噓……安靜些,看戲?!?/br>父皇的臉色蒼白如紙,然而他就像是一尊神,一座山。有他在的地方,任何魑魅魍魎都被壓著,被鎮著,無法為禍人間。我爹悠然的坐在御座上,李芳站在他旁邊,間隔開他和皇后。他的左手拿著一柄古舊的短劍,上面鑲嵌了許多珍珠,他把短劍往御案上敲了敲,朝堂下當下安靜的連掉根針頭線腦的聲音都能聽到。我爹淡然的說,“朕病了,這些日子來難為諸位愛卿,在朝局不穩的時候依然能恪盡職守,這是江山社稷之幸,是天下黎民之幸?!?/br>那些人從茫然中立即清醒,他們當即跪拜,并且要山呼萬歲,我爹一抬手,給止住了。“來日方長。諸位愛卿,今日朕只想處理家事,不干國政,所以諸位愛卿都退下吧?!?/br>眾人依然很茫然,抬頭看了看,見皇帝有些慵懶的坐在御座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旁邊的大太監李芳沖著六部九卿,那些王公大臣們一個勁的使眼色,眾人如夢初醒,連忙行了三百九叩大禮,此時,大正宮數道大門轟然之間一齊打開,眾人走出去,看著外面瓦藍瓦藍的天際,茫然之間生出一種再世為人的感慨。李芳將皇后‘請’到九重御座之下,裴檀的人留下了杜皬,杜元澤,還有嘉王羽瀾。此時,太子揪住我,也走向前去。我爹溫和的看了我一眼,我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哭,實在不是時候,就用袖子糊弄了兩把,忍住了。我爹看著下面這些活著人,還有裴榕的一具尸體和他的腦袋,嘆了口氣,對李芳說,“杜閣老幾朝重臣,如今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你扶閣老坐下?!?/br>“是,奴婢遵命?!?/br>李芳將手中的貂皮坎肩放在我爹手邊,他自己過來,把跪在地上的杜皬攙扶了起來,讓他坐了,這才又回來,將坎肩給我爹披上。皇后眼神流轉,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說,“見陛下無恙,臣妾總生死九泉,也能含笑閉目了?!?/br>皇帝的手一抬,止住了她說話,“皇后,你我二十年的夫妻,這些虛的,今日就免了吧?!?/br>裴后悚然抬頭,“陛下,您的話,臣妾不明白?!?/br>“你明白?!?/br>我爹站起來,拿起來御案上的短劍,一下子扔了出來。金石相撞的聲音鏗鏘做響,那把短劍轱轆轱轆,到了裴后腳邊。“皇后,這是賞你的?!?/br>裴后大哭,“陛下,您這樣冤枉臣妾,臣妾不服!”“冤枉?”皇帝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像天邊飄過來的那朵云,“在朕的藥里下毒,勾結外臣、貪墨國庫銀兩,威逼太子讓權,私自調換雍京關防,擅殺御使大夫,縱容家人擅權、為非作歹,結黨謀逆。這哪一條不是你做出來的,哪一條不是死罪?”裴后哭叫著,“皇上,你不能只憑一面之詞就定臣妾的罪,臣妾冤枉,臣妾不服!皇上您不知道這宮里有多少人想著臣妾死,她們都是一些表面忠良,私下蛇蝎心腸的人,她們污蔑臣妾,……”啪!我爹一拍書案。“夠了!朕看著你我二十年夫妻情誼上才手下容情,希望你好自為之?!?/br>裴后忽然不哭了。她咯咯的笑著,“皇上,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息事寧人嗎?我告訴你,太晚了,你做的孽,只有你自己償還!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永遠也別想瞞下去!為了一個男人,你殺了自己的兒子,你把自己的兒子都殺了,你還娶了一個失節的賤人做貴妃!你還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你是天底下最窩囊的男人!我看不起你!全天下人都看不起你!”我驚異,裴后,這是瘋了嗎?然而我爹安靜的聽著,他的面色很平淡,似乎眼前的一切已經無法引起他的波瀾。等到裴后聲嘶力竭之后,我爹依然淡淡的問,“好,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屈你。今日就在這朝堂上,我們把所有的恩怨都了一了。第一件,你說!”裴皇后一抬眼,“鯨吞國庫銀兩之事,于臣妾無關。陛下不妨查問外戚崔碧城,他一直在制造局當差,江南貪墨巨案,他最清楚。有一千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