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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龍床我就想笑。而常常為自己無緣看見那個場景而暗自扼腕。如今我有幸可以親眼看見他們兩個人牽小手,溫柔軟語,也許還有坐大腿,或者喂酒之類的事情(我爹很風流的),不知道我爹對著我娘臉上的胎記是否能咽的下去飯菜,也不知道他抱著我娘的時候是坐我娘這邊,還是躲到看不見胎記的那一邊去?……這簡直,簡直就是……哈哈??!我不是幸災樂禍,我發誓,我真的不是在幸災樂禍。壽春宮因為不是后宮主殿,所以屋頂沒有那么高,也沒有那些纏纏繞繞的蓮花圖案,這里的殿頂是用楠木重新雕刻的,吊的很低,只比普通人家的房地高出二尺。所以壽春宮這邊的宮殿并沒有宮殿的樣子,反而像一個富裕地主家的大瓦房。正宮娘娘不會住這樣的屋子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小老婆的住處。可是,當我邁進壽春宮的時候,看到的好像和我想象的又不一樣。干凈,非常的干凈。不但窗明幾凈的,就連氣味都是干凈的,還有清淡的茶香。轉過花廳,忽然聽到我爹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研墨要像一個方向研磨,不要這邊研三圈,那邊研四圈的,好像在搗蒜?!?/br>然后是我娘的聲音,很是委屈,“陛下,您別吼我,怪害怕的?!?/br>我爹的聲音,“不是吼你,只是有些心疼被你糟蹋的墨,……誒,你和你兒子一個樣子,除了吃,別的什么都看不出個好來。即使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放在他面前,也不如一只燒雞、兩個rou包子得他歡心?!?/br>我郁卒。有這么說話的嗎?好像我就是一只吃貨。我連忙出聲,“爹,您這是嫌棄我呢?!?/br>靠近花廳那邊,我爹就靠在長椅上,周圍擁著豐厚的白色狐皮,他身上穿著月白色的薄絲綿袍,腰下面蓋著白色的緙絲被,手中是一桿白色象牙長煙桿。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姍姍來遲有些不滿。而我娘更有趣,她不顧雙手和袖子上沾染的全是帶著香味的名貴徽墨,然后好像普通村婦在衣裙上擦油手一般把手蹭干凈,這才過來,正要拉我的手,卻忽然又縮了回去,然后恭恭敬敬的對著我說了一句——“殿下?!?/br>第70章我連忙向旁邊一躲。我知道,這是規矩。我娘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擺著,她血統不夠高貴,她不是皇后,不是我爹的正妻,所以即使我明明白白是從我娘的肚子里爬出來的,可是我名義上的母親依然不是她,而是那個恨不得掐死我的皇后。多么荒謬!就像太子說喜歡我一樣的荒謬!但是,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我可從來沒有覺得我自己是皇后生的,我娘就是我娘,即使宗法玉碟上不這么寫,后代史書上不這么寫(沒有她的名字,而寫我的生平的時候,也許只會寫上一句——生母不詳),她也是我娘。我一把拉過我娘的袖子,走到我爹面前問,“爹,這是怎么了?”我爹用象牙長煙桿敲了敲旁邊的書桌,淡聲說,“以后不許叫爹,要稱呼朕為父皇?!?/br>聽到這些話,我不由的向后退了兩步,忽然有一種泰山崩塌,從十八盤上飛來一個大石塊把我爹砸懵的錯覺。我,“爹……?”我爹看了看我,我忽然有些傷感。也許是病,也許是傷,我爹越發的顯老了,連他的鬢角都有些花白了。臉色雖然不那么糟糕,可也絕對說不上好,蒼白的過了頭,倒像戲臺子上那些滿臉涂粉的大jian臣。他看著我,忽然嘆了口氣,用煙桿指了指擺在躺椅旁邊的棋盤,說,“坐這邊,陪朕下盤棋。李芳,你讓太子也進來,別在外面站著?,F在是隆冬臘月,院子里面站的久了,小心得風寒?!?/br>這個時候我才看到,李芳正在旁邊煎茶。我也才知道,太子居然一直站在壽春宮外面。我說,“還是爹……”我爹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改口說,“還是父皇耳聰目明的,我剛從東宮過來,都不知道太子也到這邊來了。父皇沒有看外面,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爹斜了我一眼,一嗤,“除了吃,你還知道什么?”我連忙打開裝棋子的小簍,把黑子遞給我爹,然后狗腿道,“自然還知道陪父皇下棋呀?!?/br>“哼。就你那兩下子也叫下棋?”我爹不以為然,“你小的時候可是請了黑國手解蘊解大學士教你手談,你可倒好,上課打瞌睡,下課抓泥鰍,三番四次的跑到御膳房去偷吃,下棋是一招沒學會,倒是胡鬧的自創了一個‘五子連珠’新棋法。說什么無論橫平豎直的,只要有五個棋子連成一條直線,就算贏棋?!?/br>我說,“父皇,我聰明吧?!?/br>我爹鄙視我,“哼!聰明?你那個棋譜創出來不到一天就讓文湛學會了,連贏你十六盤,氣的你毀了一張好棋盤,那可是和蘇太子的遺物,珍貴的很?!?/br>我說,“不就是張棋盤嗎,不能吃不能喝的,砸了砸了唄……”隨口剛說出來,又想起剛才我爹他老人家還說‘……誒,你和你兒子一個樣子,除了吃,別的什么都看不出個好來。即使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放在他面前,也不如一只燒雞、兩個rou包子得他歡心……’,忽然覺得,這個塵世上,真是知子莫若父呀。可忽然又對我父皇這種洞察力有了一種恐懼。我很怕他忽然問我——“你這么晚才來,你到東宮做什么去了?”這讓我可怎么回答???我頭疼。我一邊頭疼,一邊抓過白子,跟著我爹擺棋譜。這‘五子連珠’雖然說是我搞出來的,可我這個臭棋簍子并沒有因此而變成一個光鮮的棋簍子,依然很臭。我爹對學這個‘五子連珠’不屑一顧,可他依然比我下的好,我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在他手下走七八個回合。太子似乎進來了,他并不說話,而我娘則用不知從哪里新學來的規矩向他問安。他的身份更加貴重,他甚至可以無需理會我娘,因為他是儲君,而我娘只是我爹的侍妾,身份自然是天差地別。如果太子高興,在我爹龍歸大海之后,他甚至是有權力命我娘當即殉葬的。可能太子也被我娘新學的規矩搞的有些丈二和尚,我聽見他低聲還禮,李芳捧茶,他坐在一旁。我只是走神了一下,就被我爹封死了棋路,他的手指點點棋盤,我看這盤棋局,已經是前后左右一共三條線連成五子,他讓了我兩步,我依然還是輸的一塌糊涂。我抓抓頭發,哭著臉說,“父皇,您有什么事要差遣兒子就明說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