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奢望。他這種活在陰暗角落里的人，能被陽光照到一點就很滿足了。

“我們也是朋友吧，我可就你這一個朋友”程立在道上，在商場上都有一些所謂的朋友，但是他被這些人欺騙過，反水過。于是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只有小北，他心里一直把小北當成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F在他才發現，小北在他的世界里扮演了那么多角色，戰友，合作伙伴，弟弟，朋友，甚至……甚至他不敢想的一些關系。

“我哥不是你朋友？你們也是同學吧?！?/br>
程立沉默。因為向東的父親被社會人誤傷死亡，所以向東非常恨社會人。程立作為大混子的兒子，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只能去道上討生活。那時候他和向東都年輕，為了怕向東討厭，他一直瞞著沒有說。這一瞞就是將近10年。這9年多里，他在道上混著，痛苦和快樂卻都無法與向東分享，漸漸的他們變得無話可說。他們終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向東走他的陽關道，程立過他的獨木橋。

第53章愛屋及烏

小北看程立沒有接茬，只是沉默的抽煙。他看一眼手表，已經11點了，他不想再這里無休止的和程立對峙。

“還說我呢，你還不是大半夜的不回家。你走吧，再不走，我哥該著急了?！毙”币云淙酥肋€治其人之身。

程立苦笑了一下，然后按滅了煙頭說：“行，我走。你就沒有哪一次是不攆我走的?！背塘⒆叩介T口，又回頭說：“你就還在這兒住吧。就當我租給你了，你愿意帶誰回來都隨便吧?！?/br>
“謝謝，我明天把房租一次性給你?！毙”钡脑捖犉饋硐袷抢硭斎?，但是他心里也沒有那么坦然。他知道在道上混的人，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如果不是有昨天那樣的突發狀況，他也不會往程立家里領人折他的面子。程立顏面掃地，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畢竟他還是要靠著程立的威信在公司做事。小北在心中發誓不會再往家里領人了，但是他不想跟程立說，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用不著跟別人信誓旦旦。

“你自己住，注意安全。老三他們跟著你是為你好?！背塘⑦@個門，走來走去，走不出去。

“我知道?！毙”笨雌饋碜罾切墓贩伟籽劾?，但是別人真對他好，他也是在心里誠惶誠恐的接著。他終究不是不懂好賴的人。

“我走了?！背塘⑦@次是真走了。

“拜拜?！毙”边@邊想和程立切割干凈，轉頭就要在公司碰面，還要在所有人面前扮演情侶。他們的關系就像松緊帶一樣，一下松一下緊，勒得誰都不好受。這么做一是為了哥哥的安全，二是為了小北的威信。要不然小北一個20歲的大學生，能壓得住那些在道上摸爬滾打心狠手辣沒文化的流氓？如果哪一天他們真的切割干凈了，大概就是團伙被警方端掉，兩個人都去吃牢飯了。有時候小北真想，大不了大家一起進局子吃牢飯，反而比較輕松自在，一了百了。

程立回到家里，燈已經黑了。他用盡量輕的腳步走回臥室，臥室里向東倚著床頭閉著眼睛，身邊是熟睡的孩子。程立正要退出臥室，就聽見向東的聲音。

“回來了?！?/br>
“你沒睡??？”程立有點驚訝，快十二點了，平時這個時候向東早睡了。

程立的聲音不小，向東趕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讓程立小點聲。然后自己輕手輕腳的把孩子抱回他原來小北的房間。

“你說你整這么個孩子，想大聲說話都不行?！背塘⒅两駸o法接受向東領養的這個小孩，各種意義上都無法接受。

“你還是不喜歡那孩子？”

“我不是愛屋及烏的人?！背塘⒒卮鸬牡购芄⒅钡?，他從來不愛屋及烏，他喜歡誰就是喜歡誰，其他的雞犬在他這里永遠升不了天。

“那小北呢？”向東知道程立從小北小時候就幾乎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他希望那是愛屋及烏。

“小北不是烏鴉?！?/br>
向東這才發覺，其實可能他是那只烏鴉，而小北是那間屋子。

“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快十年了吧?！背塘⑼蝗晦D換了話題，一路上他都在想他和向東都在一起十年了。同志圈有幾個十年，一個人又有幾個十年。

“到明年10月份正好十年”向東靠在程立的肩膀上，心卻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們在一起7年的時候，確實癢過了，后來程立回來他們又和好了。10年又是另一個坎兒。他可不想十年之前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十年之后，他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雖然他們沒有承諾過要相守一生，向東還是想要固執的，單方面的努力一下。

“那明年我們搞個像樣點的紀念日，10年不容易?！痹诘郎嫌懮?，今天不知明天事，程立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幾個十年，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和向東在一起十年，時間真快啊。

向東聽見程立如此在意他們這十年的感情，心里不免波濤翻涌。十年了，他們從來沒有過過任何和情侶有關的節日和紀念日，他們的紀念日程立記得嗎？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正式認識是哪天嗎？”

“好像是換座吧，我跟你坐了同桌，哪天我真忘了?！背塘⒌箾]有撓頭，但是他真的有點窘迫，他不記得了。

“10月12號，高三第一次月考出成績，班級換了座位。我們第一次說話?！毕驏|知道他和程立現在交流不多，往往都是他在說單位的事，說孩子，程立不吱聲，默默抽煙。他想留住他只能靠那些所剩不多的回憶。

“這回我記住了，不會再忘了?！背塘⑴呐南驏|的手背，認真的說。等到十年紀念日，就把向東帶到大家面前，人前人后，堂堂正正。

“我們說是在一起十年，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只有高中那一年?！?/br>
“嗯？什么一年？”程立沒聽懂向東的意思。

“只有那一年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敝竽切┠?，都是三個人一起生活。尤其向東去上大學那四年，那對于他和程立之間是相對真空的異地戀，而小北一直在程立身邊。4年后，他大學畢業，小北也長大了，長成了他陌生的樣子。小北除了長的像他，其他所有都像程立。他就像自己和程立的兒子，卻總是讓他感覺到害怕。所以他領養了一個孩子，企圖代替小北，汲取安全感。

“以后都只有我們兩個人?！背塘⒁膊恢雷约哼@算不算承諾，但是他還是打算說話算數。

向東微笑，卻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輕易相信。

愛情最殘忍的地方，就是他在發生之初就已達巔峰。那種心臟狂跳的悸動，那種想要征服對方的欲望，那種迫不及待想要一夜白頭的期許，都在愛情開始的最初達到頂峰。從此以后，每一步都是下坡路。經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