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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雁眨了眨眼。荼螢眼里閃過一絲殺意,眼神瞥向景蟬,示意道,“他看見了,殺了他?!?/br>沒想到,景蟬一改往日懶散模樣,坐起來,像看見什么新奇東西一樣看著個子小小軟軟的荼雁。荼螢心里咯噔一聲。景蟬一直在地府待著,還從來沒見過幼年期的凡人。景蟬看見荼雁以后,愣了半晌,小聲問荼螢,“…我…能摸摸它嗎?”荼螢心里吐血,面上冷冷的,“你隨意?!?/br>景蟬從美人靠上下來,在荼雁面前蹲下身,輕輕摸了一下荼雁的小臉。滑滑的,軟軟的,白白的。好喜歡。荼螢眼睜睜看著景蟬臉上生出一團可以說是‘向往’的紅暈。別開玩笑了你可是地煞神君啊。然而荼螢插不進話去。景蟬把荼雁軟乎乎的小身子抱到自己腿上,手指一捻,指間飛舞的灰塵漸漸匯聚成一只漆黑的小蝴蝶,在荼雁面前飛來飛去。荼雁的小臉紅撲撲的,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飛來飛去的小蝴蝶,開心道,“你好厲害呀,和師尊一樣厲害?!?/br>景蟬一驚,輕輕揉揉荼雁的頭,溫和道,“你也很乖?!?/br>說罷,意味深長地看向荼螢,壓低聲音問,“你收徒了?”荼螢臉色一陰,景蟬自知失言,轉回頭繼續哄荼雁玩。玩了一會,景蟬頭有點暈,陰氣耗損的有點嚴重,是時候回地府休息了。景蟬詢問的望著荼雁的眼睛,溫柔問道,“我要回家了,你想去我家嗎?”荼雁愣了一下,望著景蟬的清淺的灰色眼睛出神。玄衣灰瞳…是地府的鬼君。人對地府之鬼一向是忌諱多于尊敬的。荼雁小心地從景蟬腿上跳下來,跑到荼螢身后躲著,小聲說,“哥哥慢走,再來玩?!?/br>景蟬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逝,“好吧?!?/br>荼螢冷聲催促,“趕緊回去,還不知道帝君要怎么罰你亂殺人?!?/br>景蟬撿起隨手扔在地上的赤金紋黑袍,不舍地看了一眼荼雁,輕聲對荼螢道,“你殺了他我就不管給你送陰珠了?!?/br>荼螢瞪眼,“你敢?!?/br>景蟬摸了摸荼雁的頭,一步三回頭地走到窗臺,化成一團漆黑蝴蝶,散在了風中。荼螢抓住荼雁的手告誡,“你想讓師尊死嗎?”荼雁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荼螢皺眉囑咐,“那就別和別人說你見過剛剛那個人?!?/br>荼雁抿住嘴堅定地點點頭。景蟬疲憊地回了閻王殿,此時已是深夜,宮中寂寥無人,只有滴滴的漏聲。景蟬不愛人在自己眼前晃蕩,自己宮里也沒個媵人伺候,只有景蟬一個人的孤影,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宮殿。獨自一人側身坐在窗臺,景蟬望著皎潔勾月,連睫毛都懶得揚起來,微瞇著眼,拿了一觴清酒自斟自酌,甚至已經想好了下次去見荼雁可以帶什么禮物,可以和他玩什么游戲。許久,看了眼滴漏,才半夜三更天。“時辰過的真慢?!?/br>短短一夜間,荼螢在瑤璧館里開出霜林醉玉的事情就傳遍了京城,談起荼五爺,無人不提他那雙神來之眼。又提起荼五爺新收的小弟子,各家十分艷羨,卻又打聽不到這小孩的底細。“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這么好命,傍上了荼五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br>荼螢開出霜林醉的事很快便傳進了兆尹府,兆尹大人大怒,拍著桌子道,“潮海荼家反了天了,連京兆尹都不放在眼里?”兆尹大人叫人修書一封送到丞相府上,信中說,荼螢開出的霜林醉玉,紅中騰著一條青碧,是大吉大利的‘龍騰霜林’,若是貴人開出來,那象征著國運恒通,然卻偏偏是由這么一個低賤的商人開出來,實在是藐視皇權藐視龍威,請重罰。書信修好了,兆尹大人才舒服了許多。潮海荼家。荼螢每日在家里喝茶賞玉,荼雁盡心盡力地伺候著。才六歲的一個小孩,沏茶沏的有模有樣,熬粥熬得粘稠噴香,洗衣服,縫衣帶,樣樣做得來。起初荼螢心安理得地讓荼雁做這做那,有時候想想也有點過意不去,這畢竟是個六歲的小孩。心里正想著,一小姑娘端著茶走進來,奉給荼螢。“堂哥請用茶?!?/br>荼螢正翻看古籍,接過荼靈玉遞來的茶杯,隨口問道,“怎么是你,荼雁呢?!?/br>荼靈玉一撇嘴,“他啊,在廚房呢?!?/br>自從荼雁來了以后,端茶倒水的這些活計都落到了荼雁一個人身上,荼靈玉是荼家叔伯家的小女兒,嬌縱得很,自幼仰慕荼螢,一心想拜荼螢為師,好日日夜夜跟這個堂哥黏糊在一起。可荼螢不吃這一套,叔叔反復暗示了好幾次也沒有答應,收徒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荼螢卻收了個見都沒見過的小孩當徒弟,荼靈玉到現在還委屈著。荼螢看書看得也有點眼疼了,一聽那小家伙在廚房不知道搞什么鬼,有點頭疼,起身往外走。荼靈玉氣急,“堂哥你干嘛去???”荼螢嘆氣,“我去廚房看看,你沒事就別往我這溜達了,怪煩人的?!?/br>荼靈玉氣得咬牙,嫩紅的嘴唇都被咬出了牙印。廚房里,荼雁正蹲在墻角,抱著一小瓶脂膏往燙的通紅的手指上敷。灶臺太高,荼雁個子又太小,鍋沿燙手,一不小心就打翻了,荼雁著急收拾滿地狼藉,等把打碎的鍋碗收拾好,才發現自己手被燙出泡來了。廚房里的仆婦見了,給荼雁找了盒燙傷膏藥就沒再管。荼雁雖然掛著家主徒弟的名,做的卻還是下人的活計,丫鬟仆婦們都看得出來,這個家主破例收的徒弟,其實并不受寵。荼雁抱著手四處看了看,周圍沒人,只好自己找了個小板凳坐著,先找了根針把水泡給扎破了,擠了擠里面的膿水。“嗚嗚嗚好疼?!陛毖阊劭衾镅蹨I轉著,把rou乎乎的小手放嘴里吸吸,等不太疼了再挖一點藥膏涂上,藥膏一碰傷口又疼得掉眼淚。“嗚…好疼…嗚嗚嗚我想mama…”荼雁抱成一團縮在灶臺角里小聲哭。這里一點也不好,師尊不喜歡我,別人也不喜歡我。“我想回家…菩薩救救我…”荼雁抱著小腿抹眼淚。本以為沒了爹娘還有一個師尊表哥能依靠,到現在,荼雁都不知道還能指望誰,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得艱難。荼螢揣著手倚在廚房門口,身上隨意披著件灰披風,靜靜看著灶臺后邊露出來的半個小后腦勺,聽著那小哭包抽抽噎噎地自己叨咕。怎么好像有點心疼呢。荼螢揉揉自己心口,悄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