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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子勾了一下。等那位小跑著過來,江鴿子便問他:“那是誰?”小禿子看了一眼后,頓時滿臉不屑的說到:“哦,他??!殿下,那位是金宮的木炭供應商。他先祖八代都是給咱金宮燒炭的,如今也不叫燒炭的了,叫新能源!您知道的,老金宮的這些貴人,尤其是年老的貴人具不喜歡現代供暖設備,就喜歡冬天在屋里燒個炭盆應應景,懷懷舊,尤其是咱宮里的老梅開了,不燒碳烹茶不賞梅……這位去年的帳大概是沒有結算吧,他也算作是個債主兒了,您甭氣,他,許是他心里憋了氣吧……”不等這位話嘮說完,江鴿子便吩咐了一聲到:“叫人來逮捕他?!?/br>小禿子頓時滿面震驚,他失聲的問江鴿子:“殿,殿下?逮捕他?用什么罪名?”不是說今晚必須百般忍耐么?即便那些債主態度蠻橫,也不過是踢了一腳欄桿,吐了兩口痰吧?還不至于吧?怎么晚宴還沒開就逮捕一個?江鴿子對他冷笑:“破壞國家文物罪!怎么?還得我一個外國人提醒你不成?”小禿子聞言依舊猶豫,他小心翼翼的勸阻:“殿下,那玩意兒的確不是好貨,可是回頭了,他要是在直接在民間告訴了,這皇室的面子……到底……到底不好看不是?說出來被個賣炭的告了?您可叫誰出庭去?”這段時間,皇室快要被媒體的聲勢逼死了。不,已經是有人被逼死了。皇子李玫。江鴿子白了他一眼,再不想跟這個傻瓜多說一句。他擺擺手,早就在一邊按耐不住的唐凌便走了過去,一伸手就如揪小雞仔一般的把那位拖出去了。這位撕心裂肺的就開始喊叫起來,他顯然是個在市井賣橫的無賴,被倒拖著走,便撕心裂的喊:“干嘛呢!干嘛呢……我不要錢兒了,不要錢兒了!我可是債主,老少爺們看看唄,皇室不要臉了,皇室迫害普通公民,想賴賬了!救命啊……救命??!皇室想賴賬,木炭錢兒都沒給,就謀殺債主了……”眼見著那位被毫不客氣的帶走了,這一入夜便嘰嘰喳喳,鬧鬧騰騰的易安宮外,到底是得了該得的清靜,小債主們都一個個的老實了起來。一支藤蔓從水下伸出,一塊殘破的龍角被送入江鴿子的手心。江鴿子接過,從懷里取出貼身的手帕,很認真的將之包裹起來,并雙手捧著一路走到工作人員面前,將之托付過去。他看清楚了,即便是行人走路的欄桿,那飛龍角也被雕琢的靈氣十足,上面的一層層紋路,真是立體俊秀,不愧為舉全國自立,建造的最偉大的宮殿。這是一座有人住著的,見證九州八百年歷史的金宮,這里面的一草木木,一磚一瓦從來都屬于建造它的勞動人民。它是這個國家的體面,尊榮。人如果連自己的臉都啐,都侮辱,長此以往這個國家不要也罷了。而他這一番舉動,倒是被不少的老宗室看在了眼里,獲得了足夠的贊美與認同。當然,如今被宗室認不認同,也沒啥太大的用處了。時間緩慢過去,那些外來的嘰嘰喳喳,總算是想起排隊入場這件事,等他們好不容易憑著帖子站成一排,便有幾位小宮人拿著響木從深宮敲擊而出。這是新皇要過來了。如此,這易安宮外便真正徹底安靜,眾人分站兩排,躬身等待起來。江鴿子重新回到柱子底下沒有動彈,他做事兒全憑良心,并不稀罕旁人夸不夸獎他。有著圓明園錐心刻骨記憶的江鴿子,最惡心的就是有人破壞文物。這還沒等外人來破壞,怎么自己國家的人倒是先蹦出來了呢?那家伙品德敗壞至極,是應該下地獄的惡心貨,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就像他今晚的到來,像俞東池說的那樣,皇室破產不過是鏟除了他們未來前行道路上的某種障礙,可皇室的威嚴是不能丟的,李氏的尊榮也不能丟。九州這個國家能夠在國際上獲得尊重,能夠平平安安的國運昌隆八百年,靠的是皇家墓園里的無數姓李的尸首,姓李的鮮血才走到今天的。即便它沒錢了,它也應該有足夠的體面。新皇在不多的宮人簇擁下慢吞吞而來,這才幾月沒見,江鴿子便從這位新皇的五官上看到了心力憔悴的字眼兒,他的頭發也白了一部分,如今晚月色星辰,滿頭星點銀白。新皇李拓一邊走,一邊在心里胡思亂想著,就在幾個月前,他的內心還滿是悲春傷秋的詩歌情懷,覺著人生最大的煩惱,便是求不得,愛不得,忘不了,然而到了這個夢寐已久的位置之后,他才發現人生最大的悲傷,其實還是三個字兒。沒有錢!是的,沒有錢,他的口袋比皇冠上的珍珠還要潔白。他不想給母親補窟窿,不想背上不屬于他的債務,他自己的債務就不少。可惜的是,按照法律他不背也得背。太上皇的一切合同,是以皇室的名義簽下的,至于以個人名義簽下的那些合同,又都是老五的名字。老五義氣,直接自縊了解。他沒有家事,沒有拖累,那筆債務算是徹底從皇室撇清了。李拓這段時間失眠,在松了一口氣之后,他有時候也在想。要是他是李玫,他敢死么?很努力的假設了一下,他想,他到底是不如他的。他不敢死,也不敢把債務留給妻兒老小。就只能薄伶伶的支著膀子扛著,如今老五沒了,母親終于折損了她與所有孩子的親情,把自己活成了個真正的孤家寡人。恨她么?那是真恨??!可他還得背著債務,依舊得為她的環球旅行付賬單。李拓緩慢的走著,就恨不得一輩子也都不到易安宮里,然而站在他身邊的蓮巫璋卻幾次催促。“陛下,都走到這里了,您就……”快一點吧!不然明年你也到不了。李拓回頭瞥了一眼,可憐的蓮巫只好閉了嘴。比起對他百依百順,當兒子寶貝一樣嬌養的女皇,他可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摳門鬼。皇帝成了摳門鬼,也不招人待見。這位都拖欠了他幾個月的薪水了,他老連家的老老小小就等著他帶錢兒回去買米下鍋呢。最可惡的是,他還不許自己離開他左右,想出去做私活,開幾個祭壇賺賺養家的零花兒?那真是沒門兒。是呀,蓮巫出去擺祭壇,說別人身上有王氣,可真是禍國殃民了。連璋如今對自己的堂弟,倒是發自內心的羨慕至極。人家過的那是什么日子?那是人過的日子。家有余糧,外無賒欠。蓬萊居,東海閣一多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