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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容易,是吧?”江鴿子點點頭,是這個理兒。“你姑太能吃苦,那時候賣了錢,怕被爹搶了,我們就像狗一樣的滿大雜院挖坑,藏幾個度日錢兒……我們咋活過來的?哦,大冬天,從當鋪趟著雪穿單鞋回家,鄧家的阿爺脫了棉褂子給我捂腳,還給我烤了個熱紅薯,何家老太太想給我做個棉褂子,就拆了全家的棉襖,這邊揪一朵棉花團兒,那邊揪一朵,后來就給我做了個最厚的棉褂子……”他甜蜜的記憶著。“你說,那會兒,人家幫咱是圖啥?”黃伯伯拍著胸口說:“就憑著良心唄,看不過去,就管!就不服!就正義!人心有個坎兒,不管,你就過不去!你就睡不著!咱老街坊都這樣,我說爺們,難到您不是?”江鴿子笑了起來:“我不是!”他確定自己不是。黃伯伯一副你瞎說的樣子撇嘴。江鴿子好奇的繼續打聽:“那您,恨我老伯不?”“恨!”很利索的回答。說完老頭兒又是一聲長嘆:“他老了那會,出不了門,也動彈不了了,就說后悔了,哎……那是爹呢,你也不能餓死他不是?那會我們也大了,他也欺負不了了,后來,我們就送送飯,你姑奶她們初一十五進屋幫著干干活,別的時候我們也不去,我們恨呢!那是爹,我們知道,可就是不想看他的那張臉!可他總是叫,想著法子喊我們過去,我們去了,他就哭,一直哭,盡說點沒用的!”黃伯伯看著天色,萬里無語,今日是個好天兒!他的眼神這會子倒是悲哀了:“你老奶那時候是活活累死在紡織廠的,那時候我沒出息,馬車都雇不起……她死的時候,還不到七十斤,那人啊,瘦的是一把柴桿子樣兒,我跟你姑太太幾個人,也不費什么勁兒就把她背回來了,葬你老奶那個棺材,是鄧家老奶,林家的老奶,她們賣了頭發換來的……”生在紅旗下的江鴿子有些思念祖國了。好半天兒他才說:“那……后來呢?”這話問的!像個小孩兒。黃伯伯笑笑:“后來?后來內亂了,原來咱們老郡州這一片都歸老外姓王管著。他家不是人,剝削霸道不講理,郡里面人就像他家私奴一樣。后來就犯了眾怒唄!最后一代的老外姓王一家,就被攆了出去,流放到了自由巷,那家子是缺了大德了,這也是他們的報應!”說到這里,黃伯伯臉上露出百分百的鄙夷表情,還厭惡的吐了一口吐沫到:“自打開國的老祖宗把咱這幾個倒霉地兒分給那家人,你就看這幾百年吧,外面是什么日子,咱這里是什么日子,那是沒一日好過的時候……現在多好,自打咱這地方歸了愛王爺,那好日子就來了……您信么,會越來越好的!”“哧……”江鴿子笑出了聲!這都他媽什么稱呼?愛王爺?還愛世界呢!站在女貞樹下的俞東池,大大的打了個噴嚏!第34章江鴿子回到了常青山的一幕山莊,然而他只住了兩天,就回到了山下,并住進了老戲臺下面的地下室。那山上是一天都不能多呆了。并非是他在山上受到了什么怠慢,相反,俞東池看重他,就恨不得一條魚分三十種做法,一塊一塊的剝了魚刺親手喂到他嘴里去了。能看出來,這位先生在使著全身心的力量在討好自己。江鴿子不傻,他能感覺出,這種討好并非憐才,而是發育自另外一種情感。、然而,三觀不同,江鴿子就是不舒坦,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與這位先生的環境格格不入。總有人不經意的會用看上去特別“善意”的方式,針扎到他的神經,最后他只能十分粗魯的轉身離去,偏偏那廂一片坦然,滿面無辜,充分顯露出他的不體面以及沒教養。一幕山莊每天來客很多,俱都不是江鴿子這個階級可以產生交際那類人。藝術家,學者,名門出身的本地名流,他們依附在新主子的旗下,都積極表現,個個想顯露出自己的與眾不同,意圖得到賞識賣上個好價格。俞東池重視江鴿子,他不接待時,就把江鴿子推到了主位接待。這是怕他無聊,希望可以解他寂寞。就這樣,連著兩天,那些人就在江鴿子面前暢所欲言,充分表現。而江鴿子并不覺著,俞東池稀罕他,他就應該得到特權,并且,他對受到各種看不見,摸不透的揣測還有觀察,十分反感。偏偏他是客人,又被動的被俞東池拉著,進入一個怪圈。怪圈里的人,他們受過最好的教育,哪怕真的是真想與他交好,可他們說的話,江鴿子覺著,一多半是聽不懂,插不進去的。雖然,他也沒有絲毫想插進去的意思。對他們言談舉止露著九州特色的優雅風骨,卻難免嗤之以鼻。最初他心想,這些二傻子,他整天吃飽了撐的慌,來找自己做什么呢?都不認識!他們說花鳥魚蟲,說弈式書畫,說安洋大將的守真貼,還有某某年,某某日我家先祖殿前奏議的那個名篇,你可有在最新的權威雜志上看到?還有各種玄之又玄的養生妙方,都不要錢兒的,做人情送給江鴿子。江鴿子始終沉默的坐著,雖他被俞東池安排坐在比較中間的位置,然而他并沒有成就高盛的祖先,更沒有品德名望流傳百世的親戚。看他沉默,那些人又機靈體貼的換了話題。又說如今有的。遠在北方的森林,有最純凈的光與氣候,漫步山居可看到最美的晨曦。山居下的小鎮,聳立著自古第一情癡的銅像,采摘路邊剛吐露芳華的雛菊獻上,便覺心靈遭受一番洗滌。他們吃過海邊小巷內配了洋蔥沫子的古怪可可,每年都要醉臥在自己的葡萄酒莊,吸著全世界最好,一口價值五百錢的空氣,還要不時的用優美的語言,不露臟字的譏諷費吉納多人的粗魯,以及開波人的吝嗇。啊哈哈,我與你們這幫孫子說點什么呢?我隔壁住著個錢太太,她用一個碗,要了四十三年蝦醬,她白吃三條巷子,竟沒半個人說她不好的閑話。厲不厲害?怕了沒有?江鴿子始終沉默,就干坐著干聽。一邊腹誹,一邊總是猶如啊Q一般自我安慰。他想著,你們這群蓋爾土老帽見過什么???八百年歷史就開始上蹦下跳的覺著自己是個城里人了?見到城墻邊兒沒有?紫河車了解一下?冬蟲夏草了解一下?吃點人參就覺著自己可以遺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