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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去,遞給他什么就抱著什么,心甘情愿當被牽著走的小白癡,全然不知反抗。當時鐘名粲很嚴肅認真地告訴他說“壓力大的時候吃太多甜點不健康”,所以來超市給他買了香蕉、胡蘿卜和幾盒黑巧克力。鐘名粲的涵養外化作他的溫柔,在他看來這些有關葛喬的細節都是自己理所當然應該記住的,可是在葛喬眼里,這種柏拉圖式的體貼正在不斷助長著他內心的邪惡和欲望,不過,雖然那些齷齪想法來得莫名其妙,卻也讓他心花怒放。葛喬此時心情大好,麻利地從黑色塑料袋里掏出黑巧克力塞進冰箱里,接著又一手抱著香蕉,一手抱著胡蘿卜,忽而眉頭一皺,遲疑著半天沒有動作。那邊朱贊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轉身就看到葛喬像個雕塑一樣呆立在廚房里頭,以為他這是拿著糧食闖了禍,急忙問:“怎么了怎么了?”“香蕉和胡蘿卜,”葛喬掂了掂手里的東西,“需不需要也放冰箱里?”看來沒出什么大問題。朱贊神色一松,從葛喬手里撈出那袋胡蘿卜往冰箱里擱:“香蕉放外面就行,熱帶水果放什么冰箱???”倒不是說他朱贊是個多么溫馨慈祥的好男人,只是已經完全適應了葛喬的五谷不分而已。“你剛才趴在那里找什么呢?”“以前拍的幾張碟,”朱贊掰了一根香蕉,自顧自地吃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我記得一直帶在身邊,但是忘記放在哪里了?!?/br>“長什么樣子?需要幫忙嗎?”“不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敝熨澣齼上驴型暌桓憬?,這才覺得奇怪,“你怎么忽然屈尊去超市了?”“被逼的,”一想到鐘名粲說話時那副認真的模樣,葛喬就想笑,“我可能要開始走上養生之路了?!?/br>朱贊看著葛喬,其實也看不出來什么特別明顯的表情變化,但那雙眼里分明含著笑意,微微瞇起,讓眼角勾出柔和的弧度,臥蠶透著微紅,往日里總讓人覺著淡漠薄情的褐色瞳仁此刻仿佛還帶上了濕漉漉的水汽,似乎某種更熱烈的情緒就要呼之欲出。“你現在這個樣子……呃……”作為一個看片兒都要追求學術表達的學院派,他壓根不知道怎樣說才算委婉,但他心里想著的那個形容詞實在是太過露骨,含在嘴邊愣是不敢當著葛喬的面說出來。“明天幾點去接胡式微?”葛喬見他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也并不在意他想說什么,走神詢問起明天的安排。胡式微把他們要看的音樂劇場次定在了明天,她家住在老西區,正好夾在葛喬他們的住處與劇院之間,所以就打算先接上胡式微,然后三個人一起過去。“咱們是下午五點場,去那里也就四十分鐘,算上接她的時間大概一個小時,三點半出發就來得及?!敝熨澝魈爝€得擔當司機角色,需要提前順清行程。對話正常繼續,可比起淡定的葛喬,朱贊心里并不平靜。說實話,他對音樂劇并不怎么感興趣,但作為一個習慣了附庸風雅的裝逼界領頭羊人物,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基本常識。就比如他知道明天要看的這部里頭講了關于同性戀和艾滋病的故事。他對自己的性取向并不抵觸,也不在乎別人是管自己叫小基佬還是死gay,他在乎的無非就那么一點東西,可那點東西偏偏讓他摸不得碰不得,和找不到的那幾張碟片不一樣,那些舊物就在這附近某個地方跑不掉的,可心里的那點東西卻怎么等也等不來,它就是不見了。已經等了六年,可能接下去還要再等無數個六年。等不到放在心尖兒上的那個人,朱贊覺得就算公開出柜也沒有任何意義,索性也就不說了。除了沈鄃和葛喬這兩個同類,他的家人、老同學、同事里沒有誰知道他喜歡男人,當然也包括胡式微。不,準確地說,他可能也不是真的喜歡男人,就只是太喜歡那個人而已。因為太喜歡,沖昏了頭腦,迷惑了心智,六年前做了件壞事。他一直特別想回到六年前,認認真真地跟人家表個白,體體面面,干干凈凈的??伤夭蝗ヒ沧霾坏搅?,那個人就這么熬成了自己心口上的朱砂痣,現在就連念出那個人的名字都會讓他顫栗不止。但是胡式微的出現似乎讓這場定局有了轉機,這么久以來,他的生命里終于出現了一個與自己和那個人都有所聯系的人。他期待著,同時又恐懼著。期待胡式微這位忽然登場的新人物最終能夠修復他這部自導自演那么多年的失敗作品,又恐懼著她會在無法預料的時間把那個人帶到自己的面前。想見他,日日夜夜地想,瘋了一樣的想,可要真見了面,還能說些什么呢?問好嗎?道歉嗎?還是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輕浮地靠近呢?第二天,朱贊睡到下午一點多才起床,看到葛喬已經躺進沙發里了,正打著電話。“我已經讓三組的人擬好了他們下周的專訪大綱,我看過了,就照著那個來就行?!?/br>“到底是從哪來的媒體非要選MV拍攝那天來采訪???怎么這么不懂規矩呢?”“你們派點人看好現場不就行了?來的人挨個登記簽字,泄漏了就追責……”“嘿,你們是都挑軟柿子捏呢?怎么又是我?”“不不不,您搞錯了,我才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哪來的時間去接待他們?”“……你他媽……服了,行吧,到時候我跟去看看……你給我記好了趙緒,算欠我一個人情,我可得好好想想你該怎么還!”那邊又說了句什么,逗得葛喬笑了一聲,接著掛了電話。把手機隨手一丟扔到茶幾上,葛喬仰起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抬手捏住眉心揉了揉,留下兩道淺紅色的指印,嘆了口氣。這又是哪家的新媒體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此囂張狂妄,還指名道姓讓他這個身處高位的人去接待?堂堂一個部門總監,活得跟個牛郎似的。“呃,”朱贊的聲音打斷了葛喬的自怨自艾,“這是你買的新洗發水?”手里抱了個瓶子,晃了晃,“怎么放到我的浴室了?”“給你買的,”葛喬掃他一眼,“防脫發,怕你年紀輕輕就禿頂。你可別再熬夜寫你那個大綱了,你那浴室里到處都是你頭發,看著惡